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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退與出山
如果薛白死了,顏真卿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既輔佐薛白的兒子繼位丶又保全社稷的安穩。
所以從某方面說,造成眼下尷尬局面的原因,反而是薛白還活著。
當然,泗州城被攻佔不過兩天,薛白不免要質問顏真卿一句,連兩天都不能等,連訊息都不確認,迫不及待就要帶著李祚回長安,難道不是私心作祟?
「我對你沒有信心。」
面對這樣的質疑,顏真卿終究是吐露出了心裡話。
「檢括丶均田,新法損害了大量權貴的利益,可你忘了你是如何成為天子的。」
「我記得。」
「聽到泗州變亂的訊息,我那一刻想的竟是『果然如此』,彼時我才想起,你非如太宗皇帝戎馬倥傯一寸一寸打下大唐疆土,那憑什麼均田至大唐立國之初?你以攀附裙帶丶結交權貴丶阿諛諂佞種種陰謀算計,篡奪皇位,根基不深丶立足不穩……」
有些話,顏真卿沒有說透。
從很早之前,他便知道薛白攀附楊玉瑤之事。
那時他是最看不起這些事的,只是後來薛白高中狀元,又做了幾件頗耀眼之事,光芒蓋住了背後這些齷齪。
而薛白登上皇位的這一路上留下的骯髒卑鄙之事遠不僅於此,那錦繡龍袍下面掩蓋的是累累的白骨。
看似是一個官奴賤籍逆襲為天子,實則背後離不開京兆杜氏丶弘農楊氏丶太原王氏丶隴西李氏丶范陽盧氏等等世家大戶的投機。
那些表面上是庶支旁系的從龍之臣,如杜有鄰丶楊玉瑤丶王難得丶李晟等,背後誰又沒有個親戚朋友。甚至有時薛白自己都不知道。
比如,杜妗的酒樓丶錢莊丶報社種種生意能做得那麼順利,京兆杜氏真就沒有幫襯?楊玉瑤佔了那麼多股,弘農楊氏的親戚真就沒有分潤?
哪怕杜妗覺得沒有,她招募了那麼多人在麾下,其中不可能避免有家族熟人參與,就連豐味樓最初的廚子都是杜家的僕婦胡十三娘。
薛白是一個極自信的人,總覺得自己的成功來自於他的聰明丶堅韌丶努力,卻太容易忽略隱藏在他身後龐大而沉默的資助者了。
一旦他觸動了他們的利益,隨之而來的反抗,便像是水浪要打翻舟船。
當劉展叛亂,圍薛白於泗州之時,顏真卿面對的則是一個隨時要分崩離析的局面。
一個個真相,藉由御史之口被擺在他案上。薛白冒充皇嗣丶杜妗為了掩蓋此事殺了無數人,還有各種的陰謀,弒君丶通姦丶亂倫……薛白就算沒死在出巡的路上,這些罪孽也要被公諸於眾。
是顏真卿一手將它們摁了下來。
他在天子賢名搖搖欲墜之際穩住了朝綱,勉強保住了李祚的儲位之君。
可這個較量的過程,他很難與薛白說清楚。
那麼多人話語裡的隱帶威脅,那麼多關於薛白的難以啟齒的不堪,已經讓他非常疲憊了。
「真到了變法之時,我才發現,我與你沒資格行變法之事。因此,我對你失去了信心。」顏真卿最後總結道。
薛白沒有退縮,道:「丈人說的太荒謬了,你說只有開國之君才有資格變法。可天下積弊正是在王朝中後期,那些昏庸軟弱的皇帝尚且敢求變,我們有甚不能的?」
「再昏庸軟弱,那至少是正統的皇帝啊。」顏真卿有感而發。
薛白遂明白了,道:「丈人還在耿耿於懷我的身世不成?」
關於這件事,薛白知道是顏真卿安排了李瑛的侍衛郭鎖在藍田驛證明他的身份,卻沒說過;顏真卿也是始終沒有戳穿過薛白。
但兩人或多或少都猜到了對方早已知曉,只是默契地避而不談。
因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