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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般輕語:“那位皇大當家說的話……全是真的。”
咄!
劈柴的聲音陡止,斧頭劈落後,直接立在木樁上。
瞅了定住不動的男人一眼,她微微笑。
“我是在‘飄香院’里長大的,那地方是江南數一、數二的花樓,鴇母手段高,識得黑白兩道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我七歲時就被帶進去了,從打雜的小丫頭做起,然後成為伺候掛牌姑娘們的小婢,這其間還得天天練身段、學琴學舞,也得習字讀書,常是一天睡不上三個時辰。冬天時候很慘的,身子凍得僵硬,十指和腿全都不靈活,彈不準琴師傅要求的音色,又或者跳不出舞師傅要求的姿態,總要討來一陣責罰……”
沈而穩的腳步聲再次走近,她定定看著,然後發現自己被擁進男人結實溫暖的胸懷裡。
他抱得好緊,下顎抵著她的發心。
她聽見那強而有力的心跳,眼眶驀地發燙了,纏繞在胸臆間的幽嘆又一次逸出唇瓣,竟有幾分自嘲。
“……嬤嬤說,我很有跳舞的天分,不僅骨架勻稱柔軟,記性也絕佳,常是看過一次便能把舞步完整演練出來……十三歲那一年,嬤嬤讓我全心全意跟著幾位舞師傅學藝,我沒什麼想法,日子過一天是一天,怎樣都成……力爺,所以你該瞧不起我的,如我這種姑娘啊,跟著誰一塊兒過活沒多大差別,只要付得起銀兩,賣笑賣藝賣身,來者不拒。當初那位皇大當家看上我、贖了我,我便跟他去,哪裡都行,無所謂……”
“真無所謂,你為何要逃?”
力千鈞語氣微繃,稍稍推離懷中人,不允許她迴避地扳起她的臉。
“那時天寒地凍,雪積得厚厚一層,你人生地不熟的,連件禦寒襖子都沒有,卻仍要逃,跟送死沒兩樣,這就是你說的無所謂嗎?”
雲婉兒渾身一顫。
“婉兒,告訴我,你為何要逃?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捧著姑娘的雪臉,他近距離鎖住那雙霧濛濛的瞳,熱息拂暖她的頰。
為何逃……為什麼……
習舞。
賣藝。
以她絕妙舞姿當作手段,待嬤嬤將她“雲仙”的名氣鬧騰大了,再由男人競相開價標下她的初夜,破了處子身,然後便如“飄香院”裡的姐姐們,開始掛牌接客,替“飄香院”賺來大把銀兩——只是嬤嬤後來改變這做法了,因為抵擋不住人家三大箱金子擺在眼前的誘惑,便把“雲仙”提早賣出。
而她呀,不是早就甘於這般運命,再無奢望了嗎?
為何逃……為何……
眼前近在咫尺的男性面容如此熟悉,熟悉到教她心痛。
對他,她不願舍,不要舍,想一輩子在一塊兒,但這樣的夢她敢作嗎?能作得成嗎?會不會到最後仍一場空,什麼也握不住?
顫抖著,她試著要笑,神態卻楚楚可憐,終是低語:“……當時,那位姓皇的大當家贖了我,我跟著他們一行人離開,馬隊一直走、一直走,離江南好遠好遠了……那一天,他們在林子裡紮營生起火堆,要我跳舞助酒興,我跳了,舞不到一刻鐘,有十來個男人忽然起身圍在我周遭,手舞足蹈像也隨著我起舞似的,卻是一個把我推過去,另一個又把我推向別人,他們……他們又摟又抱又親,拿我玩樂……後來是那位大當家惡聲惡氣要他們收斂,說我是他砸重金買下的,要玩也得他先好好玩過再說……”
合了合睫,難啟齒的事如今都已說出,她臉色黯淡,眸子卻閃著瑩澤。
“我以為可以的,以為忍忍就過去,無所謂啊,反正跟誰都沒關係,一個、兩個、三個、無數個,有什麼差別呢?有誰要這身子就儘管取去……取去吧……”輕笑,鼻音已濃,珠淚滾在眼眶中。“但是啊但是,原來我還不夠認命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