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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錯來錯去,你們誰都沒錯,錯的是這鬼天候!人家是溫情柔調的風花雪月,咱們這西南天偏愛暴起暴落的冰風霜雪。他天山姥姥的!今兒個晚上要是趕不回寨,喝不到我阿孃親手做的紅燒羊肉湯,我石雲秋三個字從此倒過來寫!”
棗紅大馬已迅速從中段策到隊伍前頭,身為人家“當家的”,遇事自然要當機立斷。石雲秋單臂揮高,長聲一呼,要眾家漢子重新趕路,今夜晚膳上桌之前非趕回“霸寨”不可!
“力頭,春花我先領走,你們倆就別跟著趕路,把姑娘給我照顧妥當了,記得回寨便好。”
“什麼?”要趕路了,力千鈞本欲摟抱姑娘翻身上馬,聽到石雲秋半玩笑、半命令地丟落這麼一句,隨即將他心愛的母騾拉了去,不由得大愣。
“大夥兒跟上啊!今晚趕得回‘霸寨’就有得吃、有得喝、有得歡樂,還有軟呼呼的老婆可以抱!來吧!”
悍得跟馬一樣的幫主帶頭衝,一呼百諾,眾漢子們抖擻著精神跟隨。
“喲呼——”
“上吧上吧,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嘿嘿,要頭一顆、要命一條,要漢子很容易,要抱娘子可不簡單!”
“別怕!再難都同它拚了!不怕死、不怕難,就算當不成英雄,也要是一條好漢!”
大小漢子們或步行、或策馬經過他倆面前,不是咧嘴胡笑地擠眉弄眼一番,便是語帶玄機地放話,力千鈞被盯得面更紅、耳更赤,有一種連自個兒尚厘不清的心底秘密被窺看出來的窘迫。
直到壓隊的莫老爹灰眉抬也沒抬,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水煙,騎著匹黑毛騾子從前頭晃過,跟著越行越遠了,力千鈞才猛地抓回神智。
“力爺,你……放我下來吧,我沒事,還能趕路的。”
厚實胸懷裡逸出女子的細軟聲,有幾分膽怯、幾分羞澀。
他垂目,覺得雪光託映中的那張小小瓜子臉格外好看,像剝了殼的水煮蛋,也像浮滾在鮮湯裡的粉溜丸子,粉嫩滑溜……
不,不只一張臉兒,他看過的,姑娘全身上下皆白嫩,莫名地散著幽香,凝肌真能掐出水似的……噢!混帳!混帳王八蛋!他力千鈞何時變得如此下流卑鄙?都說非禮勿視,他雖不小心看了,那就得非禮勿記、非禮勿思啊!
“力爺?”雲婉兒疑惑又感羞窘地咬咬唇,見男人那張黑炭臉一會兒掀眉、一會兒無聲地齜牙咧嘴,實在弄不明白他究竟怎麼了。
“力爺?”她深吸口氣再喚。
“嗄?啊!”黑瞳陡地一爍,定定神,終於完全“回魂”。“你有話對我說?”
“大夥兒全走遠了,你……你放我下來,咱們該趕路,脫了隊總是不好。”
“咱們不趕的,慢慢走,我揹你。”豁出去般衝著姑娘咧嘴笑。
“什、什麼?力爺你——啊!”
雲婉兒忍不住驚呼。
前後不過眨眼間的事兒,她只知眼前一花,身子像是被拋過男人肩頭、往下滑,隨即被扯回,有兩條粗壯鐵臂一直護著她的腰身,待定魂下來,自個兒竟已伏在他的虎背上,雙腿分別被他的手勾在左右腰側,而她的手則再自然不過地攀住他的肩頸。
大腳往前邁進,每一步皆穩,他揹著她走。
“力爺,我、我……還是讓我騎馬吧。”心音促急啊!儘管男人的背既寬又厚實,她也不能拿他當騾馬,把自己往他身上馱。
“馬累了。”他淡淡道,巨大腳印仍一個接連一個落在雪地上,彷彿她也只是無端飄落在他肩頭的一粒清雪,渾無重量。
她微怔,語氣略急又說:“那我下來走!力爺,我可以走的,我——”
“你也累了。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