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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用就別住校,年級第一有特權是吧?”
“我得洗個頭發。”明雨困擾地說,“有好幾天沒洗澡了,實在忍不了了。”李佳怡就是這時候回來的,把書本往桌子上一放,“有洗澡堂不用怪誰呢?”我一聽就火了,“騰”地站起來:“洗澡堂我們愛用不用,關你什麼事?”
明雨也氣急了,“不洗澡算什麼特權?昨天摔碎了暖壺也沒說你什麼,你還有完沒完了?”“你還想說什麼?擺那張臭臉還用說什麼?”李佳怡突然臉色通紅。
“也行,咱們先去打熱水麼?一會兒刷牙得用吧。”
我更生氣了,“你打碎別人東西不道歉還指望給你什麼好臉色?”“我又不是故意的!”李佳怡突然大喊一聲——
“我沒有睡衣。”“穿我的吧。”
我和明雨一愣,當場都沒說話。
八人寢室裡面,大部分人都已經回來了,只有李佳怡的床位還空著。我挨個打了招呼,分了泡泡糖給室友們,才回來聽明雨吩咐,“瀛子你住裡面吧,我是上鋪,你睡覺不老實,別再掉下來。”
十幾秒的沉默過後,李佳怡憋著氣說:“本來就是想借用。也沒想借你的,拿劉雁南的水壺的時候不。
跟男孩子們道了晚安,我跟著明雨進了寢室,因為都是同齡的女孩子,又穿著校服,所以也沒引起宿管大媽的注意。
小心碰倒你的了,知道你嫌棄我們住校生髒“你胡說什麼呢!?”明雨又氣又驚。
如果你沒變成殭屍的話。
“有什麼不承認的,那天我都聽見了!你嫌學校公共浴室髒”“誰說公共浴室髒了?我只是不好意思去人多的地方洗澡呀!”——
鄒航看著明雨跺腳卻沒真阻攔我接過水壺,眼睛彎了彎,“那你們早點休息,我走了。”我揮揮手,“你也早點睡,明天見。”
兩個女生一下子都憋紅了臉。
“——再見。”我默默腦補了被裹成殭屍的鄒航抱著hellokitty的水壺跌跌撞撞追方明雨的畫面,心裡湧起不捨。
小的時候,我們總以為可以暢所欲言地表達我們的想法,我們想說就說,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我才不,我還聊天呢,“這麼晚都沒公交車了,你怎麼回家呀?”“去我爸單位蹭床位了。”
我們說喜歡的時候不顧一切,說厭煩的時候不屑一顧。可是我們不知道“言語”和“誤會”從來都是一對姐妹,她們的美麗和敏感都那麼相似,共生共長卻也互相傷害。
“謝謝啊。”我快樂地接過來。“黃瀛子你給我回來!”
相似的地方越多,相左的地方就越發明顯。相左,於是有衝突,而衝突,也可能不過來源於可能無足輕重的誤解。
“誰管你跑——”
某種程度上,李佳怡和方明雨其實是一樣的小孩,聰明敏感,多思細膩,只是更孤單。
可鄒航一如既往笑眯眯的,“難看你也將就用吧,學校小賣部一個暖壺都沒有了,我跑了兩站地去商場才買到的。”
九中是走讀制,住校生如李佳怡一般都是外地或者附屬縣的轉校生,家庭條件一般,學習成績優異。
“我就不喜歡!”明雨的壞脾氣在鄒航面前一點也不掩飾,甚至忘了莊遠就在身邊,忘了要維持她溫文爾雅的淑女形象,“誰跟你說女生就喜歡粉色?我就不喜歡!”
這樣的小孩,天生就會有些自尊敏感。方明雨教養極好,並不高傲,可生活習慣不同,又認生不愛交際,再加上年級第一的身份,隨意出口的一句話,難免被誤認為驕傲,而不小心碰壞明雨水壺的時候,自責和自尊都讓佳怡說不出口道歉。
鄒航歪頭:“女生不是都喜歡粉紅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