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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與你一樣,十七歲,也喜歡攛掇我去這裡去那裡,一天不得消停。”顏鸞停下來,回憶似的嘴角含笑,“過年回家時,死活鬧著要跟我,叫人頭疼。”
真是好哥哥。遲衡問:“朗將有多少兄弟?”
顏鸞彎起一弧笑:“我們顏家是著實的大家族,就不說父輩了,單就我這一支,同父的兄弟姐妹就二十餘個:我有兩個姐姐、三個哥哥、九個弟弟、五個妹妹。兄弟姐妹們有的已開枝散葉:外甥外甥女七個,侄子侄女十一個,今年還得添好幾個。現在每年回家光面孔都認不過來。”
看來顏鸞的父親娶了好幾房妻妾,遲衡道:“真是熱鬧啊,都在京城嗎?”
顏鸞臉色忽然一黯,笑容淡了,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惆悵:“是啊,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在京城。所有的,全都在京城,天子腳下。”目視前方,顏鸞的表情變得深邃凝重。
驀然深沉。
遲衡悄悄地靠近顏鸞,他以為顏鸞思家了——一直都以為他思家了。直到後來,某一次天子詔令下來,強令顏王軍全軍退回京城,在“如若不從,誅滅九族”的脅迫之下,顏鸞風雨交加中悲慟引弓,愴然落淚。遲衡才明白了,南山下,顏鸞那時的真切心情。
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遲衡見顏鸞陷於沉思:“朗將,餓了嗎,要不要我給你烤一隻野鴨子?”
“在這戶人家嗎?”
“不,咱們沿溪而上,找一塊平整的石頭,在溪邊烤著吃,野味最有意思了。”遲衡嘻嘻一笑,“我早就準備好了,火摺子和鹽巴都帶上了,朗將見一見我的手藝。”
二人興致勃勃地沿著溪流而上。
溪流著實清澈,看一眼,心都是清汪汪的,顏鸞勾起了往事:“說到野味啊,有一次我和千烈在邊關,兩人想嚐個肉味,頂著烈日在戈壁上等大雁和鷹飛過,誰知道可見鬼了,直到太陽下山,一個鳥都不見,活脫脫把我們曬掉一層皮。那天之後我回了京城,正是晚上,就沒跟家母打招呼先睡了。第二天,家母竟然不識,說:誰家小賊跑我兒房間來了?還穿我兒的紅衣服!”說罷,自己大笑。
遲衡也笑了,問出許久想問的:“朗將,你特別喜歡穿紅色?”所有的衣服都是紅的,連褻衣褻褲都是。
朗將笑:“家母眼睛不好,稍遠一點就看不清。我小時愛跑動,家裡小孩又多,混雜一起玩耍分不清,她怕走丟,便將所有衣服都縫成紅色,無論何時,她見到紅衣就踏實了,久而久之,我穿著紅衣也自在。”
難怪雖衣著豔色,來回換的也就那幾件,朗將本就不是特別在意外表的人。
不是喜歡乍眼,只是習慣。
遲衡絞盡腦汁又問:“令堂有幾個孩子?有沒有……親妹妹?”紀策說過他喜歡顏鸞的妹妹,不知是哪一個?
顏鸞笑:“只我一個而已。怎麼,你想和我家攀親?”
遲衡舌頭打結。
顏鸞促狹地捉弄:“我同父異母的十一妹翎兒正值十五歲,你要是喜歡,就上京城去。她可真是將門之後,一對峨嵋刺天下無雙,至今沒人降得住,多少人提親都被嚇回去了!不過她長得也是數一數二的,你要想提親,朗將可以告訴你她的弱點。”隨後嘀咕一句:要不怎麼辦,京城的紈絝子弟是指望不上了。
遲衡窘了。
這個地方正好,前邊有河,河邊有石,能燒能烤:“朗將,你到那塊石頭上歇息,我去拾些乾柴來。”
望著天空,太陽識趣隱去了,不曬。
遲衡跑來跑去,顏鸞則走到一塊乾淨的石上,陷入了沉思。好容易生起了火,偷了空,遲衡就跑他身邊:“朗將,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會兒。”
朗將眼一瞪:“你當我七老八十,我琢磨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