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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凳子抹了抹眼淚,道:“福晉說,要是以後艱難了,叫奴才跟著四爺。她說四爺待下人並不寡恩,奴才跟著四爺,會有出息的。”
“她真這麼說?”四爺的聲音有些顫抖,忽然又嚴厲起來:“你敢說一句半句假話!”
小凳子打了個激靈,忙磕頭:“奴才該死!奴才沒說半句假話,只是少說了半句……”說著又磕了幾個頭,“福晉原是這麼說的:‘你四爺雖然對女人刻薄,對下人卻並不寡恩。’奴才再不敢有半句虛言。奴才瞧著,那是福晉傷心了才說出的話,四爺您可別往心上去。”小凳子伏在地上,心內打鼓,這些日子來遭人白眼的景象一一浮上心頭,暗暗咬牙想著:今兒豁出去了!就賭這一次吧!
“對女人刻薄?對下人並不寡恩?”四爺輕閉了眼睛,月光照在他臉上,慘白的一片。小凳子伏在地上,感覺像是過了一個甲子那麼長的時間,方才聽道四爺淡淡的聲音:“起來吧。她既如此說,我也不能落個刻薄的名。你就跟著我吧,明兒自己跟戴總管說去。”小凳子大喜,忙謝恩,磕頭。四爺又道:“從今往後,你就叫高無庸吧!”
第二十二章
高無庸自從跟了四爺,凡是不論大小,都是盡心盡力。幾件事過手,四爺也感覺到這個小太監雖然讀書不多,但是處事極有分寸,又很精細,嘴也乖覺,該說話的時候一個字兒也不會少說,該閉嘴的時候就是拿鐵桿子拗,也拗不開他的嘴。因此漸漸地倚重他起來,倒把秦順兒冷落了。高無庸本人,卻並不因此拿高作低的,對待身邊上下人等,均是面面俱到,便是以前得罪過他的人,也不見他挾仇報復。對秦順兒,仍是笑臉相迎,拿他當個領頭的敬著,因此秦順兒心裡雖然妒忌,卻也沒甚說的,不過暗地裡嘀咕罷了。
而高無庸卻深知,自己能一步登天,進而在四爺身邊站穩腳跟,受這等寵信,除了自己平時的小聰明,小伶俐外,更多的是靠著舊主子的餘蔭。
他總會揀著合適的時間、場所,有意無意的提起佟福晉來,同四爺看似無心的聊一些佟福晉的舊事,她都愛做什麼呀,平時如何對下人拉,愛哼的曲兒啊,等等。而四爺自己,似乎並未察覺到,自己是多麼渴望這一點一滴關於她的訊息,彷佛從來不曾瞭解過她一樣。這一切卻被高無庸看在眼裡。
“恩——我記得她是極愛看史書的。”四爺早膳後總會在園子裡逛逛,鬆散鬆散。綠棠院離書房最近,也是主僕倆去得最多的地方。這日,倆人又來到院中,高無庸便提起話頭來,說佟福晉極愛在芭蕉底下坐著看書。四爺想起那日她病中,卻抱著本《資治通鑑》看的跌下地來的情景,嘴角泛起笑意。
“是呀,奴才沒念過書,不知道是寫些什麼,只是常聽福晉唸叨著什麼這裡又沒什麼‘言情小說’,‘武俠小說’的,只有史書還像個人看的。”高無庸這些日子來,也摸著了四爺的脾氣。
“那時候,她正在看武則天……”
“是呀,福晉可有意思了,她愛看書,還愛給咱們說書呢。凡是她說的,總跟那些先生們講的都不一樣,連奴才都能聽的眼不眨一下。”
四爺聽說,便來了興致,看了看頭上的芭蕉,笑道:“你來說說,看你都學到些什麼。”也揀了芭蕉底下一個石墩子坐著,“可是在這裡?”
高無庸忙往側面站了,道:“可不是,就坐這裡呢。就拿四爺剛說的武則天的故事來說吧,福晉那說的才叫聞所未聞呢。”說著瞧了瞧四爺的眼色,四爺示意他說下去,高無庸接著便說:“佟福晉說,唐高宗李治其實不像人們想的那樣軟弱,他是個很能幹的皇帝。還說武皇后能干涉朝政,最開始完全是因為高宗需要一個政治同盟。”
“同盟?笑話,哪有皇帝跟一個女人相提並論的?”四爺道,又似頗感興趣,便道:“且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