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紀增長,她漸漸意識到人的命運是跟著時代而變化的,哪怕不隨波逐流的人,也抵抗不了時代的風潮。幾十年後不得不躺平是這樣,現在這個時代上山下鄉找口飯吃,也是這樣。
“你覺得苦嗎?”林雪君看向阿木古楞被風吹得斑駁的臉,才13歲的孩子,眼裡還有童稚的清澈光芒,卻已學會皺眉,時而露出大人般憂鬱的表情。
“放牧嗎?不都是這樣。”阿木古楞搖了搖頭。
“會孤獨嗎?”她又問。
阿木古楞明顯被問得愣住了,他好像從來沒考慮過孤獨這個詞。
林雪君看著他的眼睛想,也許他有許多體驗,但‘孤獨’這個詞彙還沒進入過他的生活,他從未想過用這個詞去概括自己某個感受吧。
這是個沒有那麼多新鮮詞彙的時代,沒有‘內耗’,沒有‘內卷’,也沒有‘躺平’之類的思潮。
“你是說沒有阿爸阿媽,所以孤獨嗎?”阿木古楞支起腿,把果子夾在膝蓋間,一低頭就能啃到。雙手則抱在肚子處,這樣更暖和。
林雪君有些猶豫,被小少年一問,她自己也不知道問的孤獨到底指什麼了。
阿木古楞當她是預設,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說:
“我都不記得阿爸阿媽了。
“大隊長說那時候我們在另一處冬牧場,那片草地就我們家一個氈包。
“2月份的時候,冬羔一起得痢疾,一批一批的死,阿爸就騎馬去場部找獸醫。
“路上馬受了驚,把爸爸的肚子踏癟了,他拽住馬,伏在馬背上回氈包。阿媽把他和我放在床上,自己騎馬去場部找救援,之後阿媽就消失了……大隊長說可能被狼群帶走了。
“大隊長和補給隊發現我家的氈包時,氈包裡的火早就熄了,阿爸已經死了。他一直用自己的身體給我取暖,我才活下來。”
林雪君不期然聽到這樣的故事,無措地望著阿木古楞,不知道該去抱抱他,還是儘量坦然聊天不要表現出同情。
她睜大著眼睛,透過睫毛上垂墜的霜晶,看到阿木古楞朝著她彎了彎眼睛,然後灑脫道:
“都已經快十年了,我什麼都不記得。只有大隊長每年都要跟我講一講救我的故事。
“他說他們本來不會在那個時候去牧民們的氈包送物資的,可是正趕上突然有了個大晴天,他一拍腦袋就決定提前出發了,才救到我。說我是長生天眷顧的孩子,是這片草原要救活我。”
說著,阿木古楞得意地揚了下頭:
“所以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生過病。”
“真厲害。”林雪君由衷道:“像草原上的雄鷹一樣厲害,像草原上的大野狼一樣厲害。”
許多草原人就是這樣活下來的,沒有覺得不幸,反而覺得自己好厲害。
林雪君好像體會到了像草原一樣開闊豁達的性情。
“會更厲害的。”阿木古楞認真道。
他的餅啃完了,便要起身去看看畜群,順便上個廁所。
林雪君坐在他站起身後投下來的陰影中,仰臉看他,再次朝他伸出手:“能把你的水借我喝嗎?我的都喝完了。”
“你要規劃著喝才行。”阿木古楞嘴上批評她,手還是利索地摘下了套在脖子上的鋁水壺給她。
林雪君看了看他的小水壺,跟她的一樣。
整個大隊牧民們用的都是這樣的。
待阿木古楞走遠了,她將他的水壺抱在懷裡,摘下自己裝滿牛奶的鋁壺。
等阿木古楞走回來,她將奶壺塞到他手裡,以此答謝他送她牛肉乾吃。
阿木古楞挎著奶壺騎上大青馬,“得得得”地跑遠了去聚攏畜群。
林雪君便站起身,靠著母牛的肚子,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