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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門,首先投入同春眼簾的,是一身月白緞貂袍、外罩鑲水紅珠花邊的茜紅短褂的同秋,滿頭黑髮油光漂亮,臉上一層淡淡的水粉胭脂,看上去還那麼嬌艷。一個小僮兒雙手捧著銅盆跪在那裡,侍候他洗手。
「稟大爺, 門丁諂笑著單腿跪下:「這人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他說是大理寺簽事大人家的……」他伸手扯扯同春的衣襟,要他跪稟。同春不動。
同秋一副嬌滴滴的不耐煩的樣子,象被慣壞了的女人那樣從牙齒fèng裡說:「真討厭!這麼晚了,天又這麼冷,還沒完沒了啦?……」他甩甩手上的水珠,另一個小廝趕忙拿乾淨手巾替他擦乾伸在那兒的雙手。他這才轉過身子面對同春,但眼睛並不看他,帶過一陣濃烈的香味:「哪家大人? 門丁又扯同春的衣襟,同春輕輕推開,沉重地低聲說:「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同秋一聳眉尖,盯住了同春,剎那間瞪圓了雙眼,搶上幾步,一把拉住同春的手,喊了起來:「師兄!是你呀!」「師弟!……」同春嗓音哽咽,同秋卻已滴下眼淚。門丁詫異地看看同春,悄悄地退出去了。
「三年不見了,師兄你可好? 同秋把同春讓在客位坐下,命徒弟進茶進果之後,無限感嘆地問。
「我好。師弟你呢? 同春看著同秋女性十足的面貌和動作,反問一句。
同秋輕輕一笑,意味十分複雜。說他得意吧,卻含著一些淒婉;說他無可奈何吧,又有幾分矜持。他轉動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酸甜苦辣,此中滋味都已嘗盡,還有什麼可說的? 同春心頭一酸,移開目光打量房中陳設,卻是意想不到的雅緻簡撲,並無綺羅香澤習氣。室無纖塵,幾淨窗明,壁上儘是名人書畫,罷設也僅古琴一張、洞簫一支、自鳴鐘一座。正中牆上一軸橫幅,上書十六個小篆:「座中佳士,左右修竹,落花無言,人淡如ju。 瀟灑風流,為一室增色不少。
同春以前到過不少優伶的 香窠 ,錦幙紗廚、瓊筵玉幾,無不光耀奪目,至於周彝漢鼎、壁鍾衣鏡,多半豪貴人家也很少有。寢室則更是華麗、香軟,如臨春閣,如結綺樓,神仙到了那裡也會迷失本性。同秋不是已經上到 紅相公 的地位了嗎?住處怎麼這樣素淨?
同秋看出師兄的疑惑,說:「跟作生意一樣,與眾不同才能出眾,鶴立雞群才能不群。眼下文人秀士最時興,唯有脫俗方能得名人讚賞。不然,紅相公就紅不成了! 他說來心氣平和,如同武人說弓箭、文人講文章一樣。他打量著同春一身寒酸的裝束,稍一遲疑,問道:「師兄還在作書僮? 同春搖搖頭。科場案發,李振鄴被殺、張漢被囚,他的飯碗砸了。好在他是平民而非奴婢,尚能出入北城南城為人臨時做工。雖然僅得溫飽,卻無需隨人俯仰。但這些用不著對同秋說。同春笑笑,道:「師弟,你這媚香堂肯收我嗎?」「啊? 同秋吃了一驚,想不到同春會提出這個要求。他為難地蹙起淡淡的細眉,象女子那樣掏出綢絹沾著嘴角,輕輕地擦了擦,強笑道:「師兄不要跟小弟作耍。 同春又笑著逼了一句:「聽說你日陪數筵,日進百金,還養不了哥哥我這張口?」「師兄,要是隻為一口飯,小弟我能養你到老!若是陪筵接客,恕小弟直言,三年前你本可艷壓群芳,獨冠京華,小弟決計望塵莫及!……如今,晚了。不獨師兄已晚,就是小弟也已日暮西山,不過趁芳春將歇,積蓄後半生的使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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