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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東廠在混堂司的北面, 和司禮監一樣,只是內廷的一個衙門。
鄧瑛掌東廠的頭一年,東廠只有監察和抓捕的權力, 並不能對人犯進行關押和審訊。楊婉被看守的地方是內東廣西面的一處空置的值房。廠衛將楊婉帶進去的時候, 她已經起了高熱, 身上的傷口經過一路的顛簸血滲不止。然而值房裡此時連一床乾淨的被褥都沒有,宋雲輕只能撐著楊婉暫時在榻上靠下, 走出來對廠衛道:“我回一趟五所, 去給她取一身乾淨的衣裳,再抱一床被褥過來。”
覃聞德道:“承乾宮將才使了人來問, 這會兒已經回去替她取衣物了。”
宋雲輕點了點頭, “那就好……”
覃聞德朝裡面看了一眼, “雖說這是我們東廠的地方,但她畢竟還是人犯,你也不該久留,以免給我們督主, 還有你自己留下話柄。”
“我明白。”
宋雲輕抬起頭, “容我幫她把身上的衣裳換了吧, 也就這件事情, 這裡沒人做得了。”
正說著,承乾宮的內侍抱了衣物和被褥過來,一臉情急地對宋雲輕道:“娘娘和小殿下不能過來, 聽說動了刑, 都急得不行,奴婢得親自問掌讚一句, 楊掌籍傷得怎麼樣了。”
宋雲輕接過衣物, 鼻腔便酸潮起來, 但她畢竟入宮多年,知道不要火上澆油的道理,忍這哭腔答道:“你就回娘娘,雖然傷得不輕,但索性都是皮外傷,如今不熱不冷的,養起來快,請娘娘保重自身,切莫過於憂慮。”
那內侍鬆了一口氣,點頭道,“得您這句話,奴婢便能去回話了。”
宋雲輕擺手示意他去,背過身抹了一把眼淚,這才推門進去。
楊婉全部傷在腰腹和腿上,宋雲輕替她脫(和諧)衣的時候,幾乎不忍直視她的傷口。
“今晚就穿中衣吧,磨不得了。”
楊婉扎掙著最後的一絲絲力氣,盡力地配合著宋雲輕的動作,“有點……嚇人是不是。”
宋雲輕點頭“嗯”了一聲,“我夜裡留不下來,幫你換了衣裳就得走。這會兒也晚了,會極門上不能再有響動,所以御醫也不能請。寧娘娘給的傷藥我一會兒先幫你塗一些,但明日就得靠你自己了。楊婉,你記著,不論怎麼樣,都不要准許內侍碰你的身子,我們這樣的人,他們還不配。聽到沒有?”
楊婉聽完宋雲輕這句話,忽然想起李魚曾經說過,宋雲輕雖然和陳樺對食多年,卻從不準陳樺踏足她的居室。由此可見,明皇城中的這一群人有多卑賤,即便得到宮女的情,也得不到她們真正的尊重。
“雲輕……”
“嗯?”
楊婉不太願意直接回答宋雲輕,索性換了一個話頭。
“你幫我給寧娘娘帶一句話吧。”
宋雲輕壓著床邊的被褥,彎腰提她繫好中衣的側帶,“你說。”
“你告訴娘娘,讓她千萬……不要求情,最好別過問我。 ”
“我會去說的。”
宋雲輕說著將她的腿挪到榻上,挪過被子籠住她的身子,“我走了,你要自己珍重。”
“好……”
直房的門一開一合,直房裡便沒有了聲音,只剩下宋雲輕臨前點燃的那盞燈還沒有燒穩,偶爾“噼啪”地響一聲。鄧瑛站在直房外面,看著窗紗上的那一團暖光,一言未發。兩輪廠衛在門前換值,鄧瑛往旁邊讓了讓,久站令他腿傷作痛,不禁輕絆了一下,覃聞德試圖扶他,卻見他擺了擺手,“沒事,你們接著交接。”
覃聞德道:“督主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她吧。”
鄧瑛沒有應答這句話。
他已經站了快半時辰了,但他不敢進去
他怕她養傷時無衣蔽(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