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伏杏陣(二)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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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驚蟄,針工局和巾帽局便開始為內廷裁剪夏衣,各處的事務一下子變得繁忙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皇帝身邊的一個宮人蔣氏有了孕,擬冊婕妤。
雖然姜尚儀和梁尚宮二人,對這個未經民間甄選的嬪妃態度很平淡。但因為皇帝的子嗣如今只有韓王朱易琅一個,母憑子貴,司禮監的人都捧著延禧宮去了,六局也不能怠慢。冊令一出來,整個尚儀局立即被眼下這措手不及的冊禮打得人仰馬翻,楊婉在尚儀局裡雖只是文書往來上的筆吏,也被古今通集庫(1)的人,纏得一連幾日都抽不開身。
加上承乾宮這邊,寧妃感了風寒,拖了些時日竟正經地厲害起來。
楊婉每日疲於往來承乾宮和尚儀局兩地,偶爾擠出去時間去尋鄧瑛,卻總是遇不見他。
從貞寧十二年的四月起,一直到十二年的秋天的桐嘉慘案前,關於鄧瑛的史料幾乎是空白的。
對於史學研究而言,沒有記載要麼代表歲月靜好,要麼代表諱莫如深。
楊婉不太確定鄧瑛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因此心裡總有些不安。
只是寧妃病得實在厲害,易琅惶恐,夜裡總要找楊婉,於情於理,楊婉都覺得自己不好在這個時候丟下他們。
這日晚間,寧妃又咳得很厲害,喝完合玉服侍的湯藥,在榻上折騰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睡下。
楊婉哄睡了易琅,站在錦屏前等合玉,見她走出來便朝她使了個眼色。
合玉會意,湊到楊婉耳邊輕聲說道:“我看這症候像是被蔣婕妤的事鬧的。”
楊婉輕聲問道:“娘娘在意這些嗎?”
合玉搖了搖頭,“娘娘到不大在意這些,但她一貫是個要體面和尊重的人,前些日侍寢……”
她說著又朝次間看了一眼,“您是娘娘的妹妹奴婢才說的,您聽了就是,可別多問啊。”
楊婉點頭。
“嗯,我懂。”
合玉把楊婉往明間裡帶了幾步,壓低聲音說道:“前些日娘娘侍寢回來,奴婢就覺得娘娘心裡很有些不痛快,但這些事是內私,奴婢不能問只能猜,奴婢想……娘娘怕是受了陛下什麼話。”
能是些什麼話,自然是男人在床上得瑟過頭狗屁話。
楊婉一點都不想知道。
她在尚儀局早就聽宋雲輕等女使私底下說了好些蔣氏素日的做派,什麼水蛇腰,楊柳肢,勾魂攝魄的女鬼貌,迷得禁慾多年的貞寧帝白日裡都把持不住。楊姁定是不願意被拿來和她作比的。
“女使。”
“嗯?”
“今兒晚上您還回五所嗎?”
楊婉挽下手臂上的袖子,應道:“我就不回了,今兒我給娘娘守夜,你們連著幾個晚上沒歇好了,趁著我在早些去睡吧。”
“哎。”
合玉嘆了一聲,“您都沒說累,我們哪裡敢叫累,不過,您守著娘娘倒是能寬慰她幾句,比奴婢這些有嘴沒舌的好太多了,奴婢去給您拿條毯子來,這夜裡還是冷的。”
“好。”
楊婉說完,繞過錦屏走進次間。
鎏金獸首香爐裡,暖煙流淌。
面前床帳懸遮。床榻對面安置著一張紫檀木香機,機上寡擺了一隻白瓷瓶,瓶中清供松枝,雖然都是清寒之物,但看著到並不讓人覺得冰冷。
寧妃好像是睡熟了,只偶爾咳一兩聲。
楊婉坐在香案旁的圈椅上,移來燈火照膝,翻開自己的筆記。
她的筆記停滯在內書房與鄧瑛分別的那一日。
琉璃廠案還沒有後續。
楊婉在司禮監和內閣這個兩個名詞之間,畫了一個鄧瑛的小人像,畫完又覺得自己畫得很醜,正想蘸墨塗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