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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又嘆出一口氣，看著花滿樓道：&ldo;看來那孩子必須得找個出氣筒才痛快了。&rdo;這一次他並沒有刻意控制說話的音量，而花滿樓也已會意，兩人只得隨後躍下地面。

此時的南宮靈已在閃轉身形，躲避著黑珍珠賭氣一般的進擊，但始終沒有還手。楚留香一眼看到，在他的手臂間抱著一個天青色的古瓷罐子，忍不住眉頭動了一動。

南宮靈則在看到楚留香他們兩人的時候立刻大叫道：&ldo;楚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do;

楚留香只得縱身上前，擋在了他和黑珍珠之間，才緩緩道：&ldo;你說幫中有要務處理，就是在這裡挖坑麼？&rdo;

南宮靈卻似沒聽出楚留香話中的譏諷和質問，鄭重道：&ldo;是。&rdo;

黑珍珠仍是氣鼓鼓地瞪著他，冷笑道：&ldo;哼！要撒謊也找個像樣的……&rdo;

南宮靈驀地打斷了她的話，將那瓷罐捧於胸前道：&ldo;死生事大。寶瓶收葬，算不算要務？&rdo;

在場的人齊齊一驚，黑珍珠更是死死盯著那罐子，半天才道：&ldo;你……你說這是……&rdo;

&ldo;這正是亡夫的骨灰。&rdo;

不知何時，一個人影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木屋門前。雖然她全身上下都蒙在沉重的黑紗之中，連整張臉也遮沒不見，但那風姿綽約的身形，和溫婉動人的語聲，都已說明&ldo;她&rdo;是個女子，而且，還是一位具有著獨特風華的女子。

她的聲音已不顯得年輕，她的身材也不像青春少女那樣窈窕，甚至沒有人能看得到她的面容。但她的人站在那裡，竟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旌搖盪的氣質。這林間的寧靜，灑下地面的明亮陽光，在不遠處搖擺著的叢叢木葉，似乎都只是為她而存在。

過了很久，楚留香終於打破了沉默，舉手道：&ldo;請問前輩……&rdo;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黑珍珠卻突然跳起來，指著那黑色的女子叫道：&ldo;我知道了，你就是秋靈素！&rdo;

楚留香聽到&ldo;秋靈素&rdo;這個名字雖然吃驚，但也不得不上前，用力拉住了作勢撲上前去的黑珍珠。南宮靈則在旁邊乾咳了一聲，才道：&ldo;這位是我的師母，也就是我恩師、前丐幫幫主任慈的夫人。&rdo;

◇ ◆ ◇

黑珍珠終於還是冷靜下來，答應讓南宮靈先將骨灰罈埋下。這也許是因為她想到了楚留香對她說過的種種疑點，也許是因為一直站在一旁不語的花滿樓，也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在楚留香的面前總像是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但對花滿樓，似乎懷著一種自己也不願承認的歉疚。

因此他們就站在那裡，站在任夫人的身邊，看著南宮靈恭恭敬敬地把骨灰罈放入坑中，一鏟一鏟填進土去。

骨灰自然是任慈的。這位將南宮靈自幼養大的、亦師亦父的武林名宿，在留下傳位於南宮靈的遺囑後，便與世長辭，歸於塵土。

在整個過程中，任夫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或是有什麼激動的表現。她彷彿已成為了莊嚴肅穆的化身，無言地為在場的這些年輕人解釋著生命和死亡的含義。

就連黑珍珠，那如大漠風沙一般凌厲暴烈的小王子，此刻也露出敬畏的神情。

對&ldo;死&rdo;的敬畏。

這在她看到父親的遺體時都沒有感受到的心境，竟被一個她認為是敵人和兇手的女人所喚起。

黑珍珠終於冷冷地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