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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岐遠覺得眼前這場景太過荒誕。
他見過很多拿人質做要挾的場面,也見過很多姑娘哭泣哀慟的臉,獨沒有見過這樣的。
綁匪有一個活口,但手筋腳筋全斷,被抬上車的時候還在喊:“離她遠點,我不要跟她坐一輛車!”
四周護衛看柳如意的眼神都頓時充滿了敬畏。
如意一手扶著頭上玉簪,一手輕攏裙襬,很是無辜:“他不與我坐,那我只能與大人共乘了。”
沈岐遠抬手攔住了她上馬的動作。
“這些人是你殺的?”他凝視她。
如意眉梢微動,轉臉過來:“大人是在指責我?”
“不是……”
“最好不是。”她皮笑肉不笑,“小女因大人而遭連累,能全身而退已是幸事,否則大人身上就該背一條人命了。”
沈岐遠沉默,任由她上了自己的馬,只替她牽著韁繩。
“大人不上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問。
他淡聲答:“於禮不合。”
“此去回城有十幾裡地,你可以先上來,回城再下馬便是。”
沈岐遠沒有理她,只問:“你如何做到的?”
她應該不能殺人才對。
如意哼笑,看了看自己乾淨的手指:“他們都想與我快活,卻沒商量好誰先誰後。”
人若是被挑得自相殘殺,那死得可快了。
只最後一個人,她稍稍動了手,卻沒取他性命,不算越矩。
牽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又鬆開,沈岐遠輕吐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清風拂過他額前碎髮,落在高挺的鼻樑上,染成幾縷陰影。
如意突然覺得奇怪:“我被綁來還沒多久,他們連信都還沒送出去呢,大人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沈岐遠看了看天:“我們要在日暮之前歸城。”
不想答可以不答,這話頭轉得也忒生硬了些。
如意哼笑,傾身俯在馬脖子上,側頭看他:“先前諸多冒犯,還以為大人會生我的氣,沒想到大人還挺在意我的。”
臉色沉了下去,沈岐遠寒聲道:“姑娘多慮,今日不管是誰遭難,沈某都會前來,這是刑部司的職責。”
“哦是嗎。”如意懶眼微抬,“我還以為大人對我別有情愫呢。”
他冷眼看過來,與她的視線撞上。
眼神交匯之間,他沉默陰鷙,她春風和煦;他略帶殺意,她無辜戲謔。
片刻之後,沈岐遠先側開了頭,嗤聲道:“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對寧遠侯不要的東西感興趣。”
話說得挺狠。
她嘖了嘖舌尖,拐著腔調“哦”了一聲。
一路就再無言。
回城的時候日已落西山,兩人在城門口分開,柳如意兀自回了柳府。
然而,還不等她進門,就見兩個人抬著個渾身是血的丫鬟扔了出來。
“你們做什麼?”如意飛快上前將剪燈扶住。
一看是她,府裡婆子抿了抿唇,卻還是擺手:“老爺說了,剪燈照顧大姑娘不周,以致大姑娘感染風寒而死,便打她二十個板子扔出門去。”
如意滿臉困惑:“我不是好端端地在這裡?”
“姑娘是誰老婆子不認得,老婆子只記得老爺說的,明日就給大姑娘出殯。”她說完,徑直跨進門檻,將門狠狠一關。
如意來不及同她理論,看剪燈已經奄奄一息,便急忙先將她背去醫館。
一路上都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
如意找了幾個醫館,竟都不收,最後只能僱車去供神街,到自己名下的醫館去尋大夫。
“姑娘回來了就好。”醫館大夫將剪燈安置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