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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顧記者嗎?」
「不是。」
「喂,顧記者——」
「死了。」
等得罪了一圈人,事情也降下溫度,終於得空閒下來的時候,顧川仔細思量,真是不知道該說是自作孽好,還是自作孽好。
反正手腳伸得再長,怪不到那女孩子身上,這場熱度裡,她頂多就算是個助攻的罷了。
叫什麼名字來著,蘇童還是蘇彤?
再一次見面是事情發酵的一個月後。
校長給他打電話,把那天「搗亂」的兩個罪魁禍首給交代了出來,又為了表示學校和他本人的歉意,特地訂了一桌飯菜來向顧川賠罪。
顧川原本說什麼也不肯去,實在架不住他的三請四邀才赴宴,誰知道剛一下車,把鑰匙交到泊車小弟手裡的時候,就見到了站在霓虹燈下的蘇童。
初夏時節,夜風還是帶著春寒,蘇童貪涼穿了及膝的連衣裙,露出兩條筆直的光腿。站在風口上,冷得渾身直打哆嗦,一邊打著電話,一邊狠狠跺腳。
她這次沒扎頭髮,就那麼隨意地垂在肩上,鬢角的散發掖去耳朵後頭,露出半邊清秀的臉,一笑就從嘴角綻放開花朵,直漾到彎彎的眼角。
顧川站在原地,忽然一動不能動。
她最終和夏子皓兩個人肩並著肩走進了飯店。
哪怕顧川已經猜到這其中的隱情,也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行走的雙腿。進到包廂,除了校長老兒,果然還有夏子皓和蘇童。
校長過來打招呼,說孺子可教,這兩個孩子哭著吵著要一起來向你道歉,你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他們唄。
顧川沒吱聲,視線往這房裡一掠,最後落在桌邊單薄的這位身上。人正低頭專心致志地咬著茶杯,大眼睛往上一翻碰到他的視線,就連忙移了開來。
一餐飯吃得各有心思,上水果的時候,蘇童給夏子皓使了一連串的眼色,只差往外下刀子了,還是沒能讓他放下那片又甜汁水又多的哈密瓜。
蘇童沒了耐心,一把將他拉起來,說:「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兩個人像一對鬧脾氣的小情侶,邊鬧邊走。
校長老兒看得很是羨慕,感嘆:「還是年輕點好啊,隨心所欲的。」
顧川早放了筷子,正襟危坐地來看他,直把人瞧得心底發毛,校長連連告饒:「好好,我承認這頓飯不是我請的,是夏子皓提議的。至於夏子皓是不是聽了旁人的話,那我可就真不知道了。」
顧川冷笑:「為了個毛頭孩子,你連我都賣了?」
校長訕訕:「夏子皓這孩子其實是我老同學家的獨子,老來得子寶貝得不行,他這次借著他爸爸的面子好容易和我張一次口,你說我能拒絕嗎?而且,人家孩子是真心實意想和你道歉的,你就給他們一個機會唄。」
顧川點了根煙,笑著搖頭。
老頭子又道:「我聽夏子皓說,那女孩子一直挺崇拜你的,從小就拿你當偶像。這次純粹是愛之深恨之切,看到你的新聞都著急壞了。」
顧川吐出口煙,被燻得微微眯起眼睛,詰道:「老師,以前沒發現你這麼會幫人遊說啊。」
老頭子笑起來:「真心的,真心的。」又忽然想到什麼湊近他,壓低聲音道:「顧川,你有沒有覺得蘇童這丫頭挺眼熟的?」
顧川的手指一顫,菸頭的灰燼墜到西裝上。
他連忙將煙叼進嘴裡,站起來一陣撣衣服,邊說:「我先走了。」
校長沒留他。
眼熟,當然眼熟了,夜風將她頭髮吹起,絲絲縷縷中露出半張明媚的臉時,他就已經發現了,晃神了,吃驚了。
顧川深深吸進一口煙,將餘下的菸蒂死死按到沙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