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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倚著一方書櫃睡著了,這時不知做著什麼美夢,正碎碎夢話著。
蓮兮掐起一道火訣,衝著銅架上的三支紅燭彈指點火,房內霎時亮堂起來。青青被燭光驚醒,揉了揉眼,說道:“唔,天黑了呀……”
靠著門板坐了一整日,腰背痠疼的幾近麻木。蓮兮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身,一面伸手來拉青青,說:“地上涼,去褥子上歇息吧!”
“蓮公主糊塗了呀,青青是琴,才不怕冷……”她抬頭看了蓮兮一眼,臉上的笑意立時煙消雲散,又換上了一副哭喪面相,說:“公主的眼睛怎麼哭成桃子似的,若是主上知道了,還不要把青青劈了當柴燒呀?”
蓮兮冷冷一笑,說:“他不會在意的。”
青青嘰嘰喳喳又說了許多,她也懶得理會,只往床榻那頭走去。暮春時節,夜涼如水,身上穿的是天刑司準備的春衣,多少有些單薄。她索性將地上的薄毯裹在身上,一屁股坐在了榻沿上。剛坐下,便覺著大腿下彷彿壓著什麼,蓮兮探手一摸,竟是她早上四尋不見的那一管紫毫兔毛筆。
蓮兮執筆凌空寫了兩字,確信是熟悉的觸感。
“青青,”她舉著那支筆問道:“這筆,是你放在床上的?”
她分明記得早上喂鳥時,床上除了兩床薄絲被,並無別的物件。
青青搖了搖頭,一面將南面的窗子掩上,一面說:“不是呀,我沒瞧見床上有筆呀?”
蓮兮蹙起眉,拈著這枝毛筆上下打量了幾眼——筆桿依舊是亮澤的烏黑色,筆頭卻殘留著些許已乾的墨跡。這就怪了,從前她寫過字便會順手漂去筆上的墨漬,莫非是誰家小賊把筆偷摸了去,用了一圈又原物奉還?
蓮兮身上疲憊,正想喚青青來洗筆,卻忽然瞥見青青的背上貼著一張薄紙。
她詫異之餘,趕忙將那薄紙揭了下來。
“淺喚汝名,汝名淺喚。”蓮兮低聲讀出了紙上的八字。
“這是?”青青湊上前一看,倒抽了一氣,連聲說:“呀!呀!這是主上的字呀!主上他是什麼時候……難道是青青睡著的時候嗎?咦!可他是怎麼貼在青青的背上呀?”
封鬱的字跡瀟灑不羈,自成一體,蓮兮自然是識得的。
可她在屋內呆了一整日,雖是睜眼做夢過得糊塗,但若是封鬱回來晃了一圈,她又豈有看不見的道理。蓮兮沉吟片刻,推測道:“大概是我出門時……就是你低頭玩鳥的那會兒,他回來過……”
不,或許更早些。或許早在她醒來前,他已拿去了桌上的那枝筆,隱身在這房中的某一處,當他默默陪伴在她身邊時,可是聽著她與青青的對話?可是看著她用他的筆寫下籤條?又或者……連封琰對她說的話也被他聽見了?
蓮兮緊緊捏著薄紙的一角,不解地抿著嘴。他又為何要避著她?
青青敲了敲自個兒的腦袋,懊惱道:“我只顧著玩,連主上回來也沒發覺呀!唉,下回真的要被劈成柴火了呀!”她四下環視了一圈,扯著蓮兮的袖子怯怯地問道:“公主公主,你說主上會不會還在玉茗閣沒走呀?”
經她一提醒,蓮兮再顧不得許多,捏著那張紙便奪門而出。偌大的玉茗閣只有這一處後殿亮著燈火,放眼望去,盡是黑濛濛的一片。蓮兮沿著漆黑的環殿遊廊,獨自一人摸索過去。鼻中盡是他的桂花香味,連同夜色一起,將她小心翼翼地包裹其中。她循著那一絲甜蜜的氣味,腳下越走越快。她想在黑暗中,高聲呼喚他的名字,可那簡單的兩字卻梗在喉間,像是千鈞石塊,壓得她胸前窒悶,喘不過氣來。
蓮兮悶頭哭了一整日,臉上淚痕斑斑,兩鬢的烏髮被沾溼後,凌亂地貼在面頰上。她是這樣狼狽不堪,若是他看見了,想必也會笑話她吧?
面對著他,她該有怎樣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