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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最終會被困在哪塊冰上,等著別人來搭救,或手持魚叉卻殺不了海豹,高舉魚叉卻沒有完成這項工作所需的那種果敢。基恩船長說得對,我最好讓自己去做單靠文字就能做成的事,把那些我只會寫的事情讓給別人做,比如這些人。
我像個發育不良、戴著眼鏡的旁觀者,坐在船舷上緣,一隻手抓住繩索以防掉下船。遠處,被提燈映照的黑暗中,傳來海豹的叫聲,像是上百條狂吠的獵狗驚動了一隻狐狸。
我把捕殺海豹描寫成一件艱苦卻有益的工作。只有這一類的報道才能透過基恩船長髮出去。不過,這些捕獵者似乎並不在乎。我大聲朗讀的時候,他們專心致志地聽,末了便說〃寫得很棒,先生,很棒〃,彷彿我描寫的正是他們實際的生活,或者是後來我才認識到的,彷彿他們以為寫作的目的就在於把這個世界變得溫文爾雅,讓人讀起來覺得是一種消遣,打發日子的東西。因為寫報道的是我,而且我不敢肯定這些人會怎麼接受這些報道,所以我沒有設法實話直說。
總之,這些人太疲勞了,沒法更多地關注我,他們身陷於捕殺海豹的極度興奮中,沒日沒夜的勞作當中,船上的嘈雜和封閉當中,船給予他們的只是舒適和庇護的幻覺,要是沒戴木製的護目鏡,極地耀眼的冰景會把他們的眼睛映瞎。睡覺的時候,一瓶瓶的藥酒在他們當中傳來遞去,不過僅此而已。你不能喝得太多,否則就別指望能跟上大家的節奏,更不用說活命了。吃飯、喝茶的時候,他們好像陷入了沉思當中,不過我懷疑他們還有沒有精力維持自己的思緒。
碼頭(3)
我能叫出姓名的人還不到十來個,可打聽姓名的時間就已經過了。人們都知道我的名字,而且眼光與我的相遇時他們仍然會笑。他們願意有個討人喜愛的懶惰者呆在他們中間,藉他舒適的生活,他們能感到某種解脫。
我想,他們之所以陷入這種鬼迷心竅的地步,大概是因為作為如此大規模屠殺的劊子手從日出一直殺到日落的緣故。這不同於他們中大多數人在一年內的其餘時間裡所從事的捕魚,不像是從另一個自然環境中大量捕獲無知無覺的生物。每殺死一頭海豹都是一種個體的行為,都是單個人在近距離的單個行為的結果,我敢肯定,這些人對這種行為並非樂此不疲,假如不這樣做也並不意味著要放棄那幾塊救家人於饑饉之中的硬幣,那麼他們會很樂意放棄這種屠殺。一旦發現成群的海豹,基恩船長便吼道:〃下船!〃於是,捕獵者手持魚叉越過船舷。我有一種感覺,這就像戰時發動進攻的命令一樣,他們是不會拒絕的。
大約正午時分,暴風雪來了,此時,第四組的人去到冰上已經7個小時了。我看見那團白色的風雪緩慢地襲來,漸漸地與天空混合在一起,像濃霧。船長也看到了風雪,他派出一個6人的小組去找回第四組的人。起初,風並不大,只是大雪和冰雨,冰丸像岩鹽一樣噼裡啪啦砸在甲板上,堆積起來。我目送著那6個人循著那條血跡往前走,直到看不見為止。很快,暴風雪更大了,風在變了幾次風向之後,開始從東方一個勁地猛刮。一個鐘頭過後,找人的小組返回,沒有找到第四組的人。暴風雪就在跟前,直到他們走到船邊幾英尺的地方我才看見或聽見他們。
大副把我帶進船艙,告訴我可以跟他的那組人一直呆到上床睡覺的時候,因為其他船艙都沒有空餘的鋪位,我得回自己的船艙睡覺。這意味著我得獨自一人呆在能容納上百人的船艙裡,但我沒有抱怨,也沒有問他為什麼不能把他的一半組員分到我的船艙裡來。我知道他不想讓我跟他的人在一起,除非他或者其他副手也在場,因為當著他倆的面,這些組員是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
我們遠離無冰的水域,因此風沒法在冰層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