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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夜木二(2)
“你明天會受傷”。
早苗用十元硬幣組合出這句話。
“真的?”
“是”。
隔天,我被跑過走廊的人撞到,膝蓋受傷了。
“就像早苗說的,我受傷了哦。”
“就說吧”。
她的預言真是無與倫比!我開始覺得只要聽從早苗的話,就不會再受任何的傷了。而且,雖然真的很愚蠢,不過當時我覺得只要照著早苗說的去做,就能夠操縱全世界的一切。
我的心已經被早苗的話給填滿了。我問她功課上的疑問,向她抱怨家人的事,我完全仰賴這個無形的朋友。
與她對話的時候,我總是留意不讓任何人進入房間。要是有除了我之外的人在場,十元硬幣就不會移動,早苗會陷入沉默。一旦變成那樣,我就覺得遺憾極了。
你能相信嗎?當時我最要好的朋友,竟是個用十元硬幣說話的不可思議的存在。現在回想,我怎麼會做出這麼恐怖的事呢?我竟對一個正體不明的東西完全敞開心扉。事實上,我連對任何朋友都沒有坦白的心事,都告訴早苗了。
我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早苗所說的話、甚至我自以為感覺到的情感,全部是虛偽的。她是多麼地狡猾。她藉由對話探索我的心扉,調查它的鎖孔,最後終於開啟了鎖,進入裡面。
“明天弘樹會死掉哦”。
一天, 早苗這麼說。
當時,我有一個叫弘樹的朋友。
“弘樹會死掉?”
“對”。
我感到困惑。即使聽到這個預言,也彷彿並非現實,而是在聆聽書本背誦一般的感覺。我很清楚早苗的天氣預報一定會說中,但是我覺得天氣預報和朋友的死是不同的兩回事。
隔天,我在學校跟弘樹玩耍,他朝氣十足地四處奔跑,我覺得早苗一定是搞錯了。但是,弘樹在放學的歸途中跌進凍結的河川裡,受凍、溺水,死掉了。
我告訴了早苗這件事。
“就跟早苗說的一樣。”
“哎呀這樣死掉了啊死掉死掉死掉了……”。
她一次又一次重複“死掉了”。從這個時候起,我發覺早苗的樣子突然變得不對勁起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的口氣就像變了調,十元硬幣以瘋狂的速度移動,選擇不成意義的字排列。我無法抵抗。這時我的手簡直就像被某個強而有力的人給抓住一般,右肩底下的整隻手臂都被十元硬幣拉著走。
“你不能救弘樹嗎?”
“他不要靠近河邊就好了”。
現在想想,我的心是多麼冷酷啊。你會鄙視我嗎?比起失去朋友的悲傷感覺,醜陋的我更強烈感到的只是安心,因為有早苗跟在身邊。在那之前,我似乎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勇敢、重情義、優秀的人。我深信即使站在死亡的邊緣,也具備接受並克服它的力量。
但是,實際上的我是多麼地渺小啊。我害怕死亡。不僅如此,還想要利用早苗的預言,迴避神明決定好的命運。
死亡,總有一天一定會降臨到每個人身上。對於這種絕對的、無法逃避的局面的恐懼,推動我走向瘋狂。
為了開口問一個問題,我煩惱、沉默了多久?在一番掙扎之後,我從顫抖的嘴唇間擠出話來:“……我……什麼時候會死?”
十元硬幣毫不迷惘的滑行動作,讓人感到它完全看透了這個世界,以及預言是絕對正確的。
“還有四年你就會死掉會痛苦地死掉”。
我整顆腦袋彷彿燒了起來。還有四年,這遠比我自己預期的壽命要短太多,我無法接受。
“我要怎樣才能活命?”
我祈求似地問早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