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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雪白大氈刷刷並列鋪開,氈上擺上案几,几上擺著奶皮子、奶茶和酸馬奶,還有大盤的肉跟餅。
氈子靠近牙帳一頭是女方家屬的席位,沿著考烤全羊的兩堆篝火過去,一直到盡頭,又鋪上一條長長的白氈,那是迎接新郎下馬的地方。大約剛剛準備完畢,就聽到傳來嗒嗒的馬蹄聲,大夥兒都樂了。
倍侯利一行來了十人,在大夥們的呼聲中他率隊沿著牙帳及外圍整個場地轉了三圈,最後於神臺處停下,這時作為女方總排程的乙弗代題和祝頌人迎上來,先接他同伴入席,再引他至白氈處,遞給他一枝白色羽箭。
許多人圍上來,女人們多半好奇,男人們多半羨慕。倍侯利微微一笑,從背後取下弓,搭著白箭,對準新娘所在的雪白氈帳就是一發。撲稜!箭筆直地插在氈門頂上。
“好!”大家鼓掌。倍侯利信手把弓扔給身旁之人,直接朝首席走去。
首席共坐三人。正中是賀蘭訥,左為賀蘭染干,右手是遼西公主。倍侯利朝三人一一行禮,三人坦然接受。接著隨同倍侯利前來的部下們陸續抬著東西上來,最前面是一隻肥大的全羊——因為這特殊的場合的緣故,它有了一個特殊的名稱,叫德額吉,表示男方的心意。還有一方方的茶磚、酒等一齊擺到首席之前。
乙弗代題從呈上的酒罈裡倒出滿滿一碗給新郎,新郎在全羊面前朝著三人跪下,大聲喊道:“美酒和額德吉備齊了沒有?”
賀蘭訥三人齊答:“備齊了。”也就是表示女方已經滿意了。
仰頭將酒一口而光,他的祝頌人此時也跪下來,開始唱一段長長的聲情並茂的禮讚,表示對雙方的祝願。
接著女方祝頌人上場,這是一段頗有意思的場面,明明雙方很熟,卻偏偏要假裝不認識。女方以唱的形式劈頭蓋臉的發問:“看你一身鮮袍,看你弓箭無雙,你莫是走錯了門庭,要射我家的帳房?”
男方祝頌人答:“為著隆重的禮節,為著美麗的姑娘,我渴望見她面呀,千里迢迢趕到她的帳房!”
女方又道:“王公貴族的規矩,從全羊開始,九九八十一件聘禮,你帶來了哪樣?”
“虎的指爪,牛的蹄瓣,馬的鬃領,羊的絨毛。你是要一樣一樣清點,還是整個兒交到手上?”
在熱鬧的一唱一答之間,倍侯利起身開始向女方各次席賓客敬酒。
“吐突察臺跑哪裡去了?”賀蘭染干放下酒樽,問身邊的人。
屬下答:“剛才看見他在海子邊。”
“海子邊?”賀蘭染干皺眉:“在海子邊幹甚?”
屬下搖頭表示不知。
“去看看,我告訴過他這陣子凡事小心,沒事的話趕緊回來。”
“是。”
屬下領命而去。
賀蘭染干環視全場,沒看見拓跋珪,他心裡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一切都開始悄悄腐爛了……手指,指甲,甚至還有……
吐突察臺把手塞進袍子裡,神聖伊都幹說了,這是長生天的詛咒,若想解開,今晚到海子邊等她。
海子邊停著一床腐爛的舢板,雜草荒蕪的長著。
他走過去,在舢板上坐下,靜靜等待。
霧升了起來。
有點冷。
這時舢板夾縫中一塊紅色的東西映入他眼簾,他伸手去抓,以為大概是某家姑娘來玩的時候髮帶掉了,他把它拽了下來。然而在他手心攤開的除了一根帶子外,還有帶子繫著的一縷溼淋淋的捲髮,上面粘著一小塊頭皮。
他覺得又氣短又眩暈:這是什麼東西?這到底算什麼東西?
男方的祝頌人在唱:“磨得膝蓋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