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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普通的地鐵。
所謂普通,是和林十五歲前所在世界的地鐵做比較。那時他所知的地鐵是大城市裡廣受歡迎的公共交通工具,擠滿了工薪階級的社畜,上下課的學生,帶著孩子的老人……明顯可以看出,地鐵的乘客都是普通市民。
但這個世界的地鐵不一樣,作為唯一連通城市與城市的交通工具,比起運載人類,它更多承擔運載貨物的職責。少數可以搭乘地鐵的,是拿到通行證的大商人,派遣中的官方人員,以及防備黑暗中怪物襲擊的審判官小隊。
林也是一名審判官,不過他今天的工作不是在地鐵上巡邏。
他正在出差返程中,因為在三個禮拜的行動中獲得表彰,隔壁方鈉市的審判庭下轄學校,邀請他去做一次演講,演講主題是《儀式師如何在前線戰鬥中進行自我保護》。他們給差旅費給的很大方,林毫不猶豫答應了,來回還帶了特產倒賣,可以說小賺一筆。
這本是很值得高興的事,卻沒想到,他會在返程的地鐵上,碰到頂頭上司。
尖晶市審判庭的審判長,矛盾雙生的人間使徒,“熾冷雙槍”灰翠·多弗爾。
審判庭並沒有規定審判官不許做生意,但成為審判官即意味社會地位的提升,工資與福利足夠審判官全家一起當體面人了。
既然是體面人,那在沒什麼平民的地鐵上,自然應該維持良好的儀態,而不是一點也不體面地肩背手提大包小包,上車時還不小心掉了一包,滾到上司腳邊。
當時林和上司對視,比他高一個頭的上司穿著白西裝三件套,還外罩了一件白色大衣,纖塵不染得彷彿擺在教堂供人膜拜的石膏雕塑。而林,他若非穿著審判官制服,那簡直像是在逃難,完全不應該和上司出現在同一幅畫面裡。
但上司彎腰撿起他滾地沾灰的小包,還向林伸出了手。
“來,你手上那些給我。”
“審判長……您知道,我搬得動。”
“儀式師在戰鬥中,必須保證一隻手不離開他的密書,這是你在演講上說的吧?地鐵站太靠近穹頂,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要做好戰鬥的準備才行。”
林當時有些驚訝。
別誤會,他並不驚訝上司想幫他分擔行李,雖然調到尖晶市審判庭總所才九個禮拜,但九個禮拜的時間已足夠他了解,這位只比他大七歲的頂頭上司,是怎樣一位看到別人需要幫助就上前的老好人。
林驚訝的是,上司從哪裡知道他的演講內容?
他沒有在學校大堂裡看到上司啊?
更奇怪的是,本該坐鎮尖晶市的上司,竟然出現在方鈉市地鐵站。
秘密任務?算了,反正不該是林應該問的。
總之,上司幫林拿了一部分行李,送到林的車廂。之後上司馬不停蹄去地鐵上的審查官小隊視察,還拒絕了林的跟隨請求,表示儀式師作為輔助職業應該好好休息。
自己卷的同時拒絕下屬加班,真是位好上司。尖晶市審判庭總所良好的工作氛圍,有這位頂頭上司一半的功勞。
心裡大聲誇獎的林確實很累,他獨自在車廂坐了一會兒,竟然直接睡著了。
這一覺睡了三個多小時,林醒來後,發現上司就坐在對面。
短髮與耳翼皆雪白,眼眸粉紅的多弗爾鳥人收回凝望窗外的目光,因表情太過嚴肅而略顯霜冷的面容,剎那綻開淺淺笑顏,對林道:“時間剛好,我們快到尖晶市了。”
林睡著前,車廂裡燈光明亮。也不知這位上司什麼時候來到的這間車廂,因為發現林睡著,他將燈光改做昏黃的夜燈。
現在,這盞小小夜燈的光打在上司的側顏,襯得這個本就眉目柔和的男人溫柔得不可思議。
多弗爾鳥人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