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第1/2頁)
覓芽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沈方易。」
「希望你,長命百歲,一生無虞。」
長命百歲,一生無虞——那是陳粥能想出來的最好的祝福了。
那不長的假期轉瞬即逝,就像他們的那段時光,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尾聲。
她竟然要在自己的迷茫和不可置信中被命運洪流沖向分別的分岔路口,她的下一個路標,是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
在那之前,陳粥要回一趟川渝老家。
路上的行人拿著大包小包匆忙地在機場匯聚成烏壓壓的人群,交匯相逢在其中的每個人都拿著前往不同地方的登機牌,等再次離散開來的時候人流就像是一條散光的弧線,混入其中的人面目全非,命運只摘取了每個人身上的不同顏色,然後形成一道七彩的眩光。
眩光在他們身邊縈繞,讓陳粥面前的人顯得模糊。
他們的分別並沒有想想像中的撕心裂肺和痛哭流涕。
沈方易只是站在她面前,跟從前一樣,輕柔地揉了揉她的發。
「小粥。」
他就這樣一直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鼻子一吸,舉重若輕地揮揮手,「你走吧沈方易。」
「你要好好的。」他依舊沒有放下手,略顯粗糙的指腹慢慢地劃過她的臉,「往後的人生,我不在,你……」
他說到他不在的時候,一下子就讓人很崩潰,好像那三個字,直愣愣地就像是一支箭,準確無誤地能戳像她心臟的最中央。
於是陳粥連忙接過話,「我明白,我按時吃飯,我早早睡覺,學安身立命的本事,結交良善的朋友。」
她聳聳肩,故作輕鬆,好似那樣可以把要掉下來的眼淚憋回去。
「你呢,沈方易?你也會好好的,對吧。」
「嗯、」他低低應一聲,「我會戒菸,會戒酒,會……」
他抬頭看她,「好好的。」
陳粥看到沈方易的手臂抬了一下,那似乎是想要再抱抱她。
但他終究是沒有往前。
她知道再說下去,她會在萬人湧動的機場裡哭成一個傻逼的。
於是她立刻揮揮手。
揮揮手,很輕易的,不打擾風一樣的輕易。
那裝出來的輕易在她登機後,就變成無聲的疼痛。
陳粥回到川渝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牙醫。
她躺在白色的牙醫椅上,任由醫生用白慘慘的燈光照著她隆起的牙床。
她手心在冒汗,思想是麻痺的,耳邊光聽著叮鈴鐺啦的長短的鑷子碰撞的聲音,整個人就能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覺得自己非常不可思議,從前害怕看牙醫的人,居然主動一個人來拔牙了。
頭髮花白的老醫生嘖了一聲,說她的智齒長得怎麼如此畸形,而後他拿起那讓人脊背發涼的鑷子和刀具,問到,「小姑娘,忍著點,我開始了?」
陳粥顫抖地點點頭。
她狠心一閉眼,對她來說不亞於一場小手術的拔牙在麻藥失效中開始了。
疼,真疼。
她想起那天晚上,沈方易攏著她的頜角,溫柔地責備她,她怎麼就不敢去拔牙,這麼諱疾忌醫,要是他不在她身邊,她要怎麼熬過這種隱隱作痛。
她從來就知道,沒有他在自己身邊,她熬不過。
漫長的恐懼和疼痛結束後,她捂著被鑿出半個洞才能拔出來的象徵人類智慧的智齒失神地想: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像沈方易一樣,用冰涼的手給她捂腮幫子止疼了。
她那顆折磨她許久的、畸形的,沈方易所說的,象徵著獨當一面的能力,完整又豐富的人格的智齒,終於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