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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確走到了她的面前,卻蹲了來,自下而上地看著她,依舊像從前一樣,哄她的時候會用手背給她揩著眼淚,好像這樣就能把她的眼淚拂回去一樣。
「我境外有個信託——」他沉沉的聲音壓在她心頭,「那裡的錢應該夠你出國的生活費和學費了。」
「那些——都是清清白白的。」他加了這樣一句。
她搖頭。
「沈方易,我不要你的錢。」
「我知道、我知道小粥。」他卻用指腹摩挲著她的臉,半蹲的身子虔誠的不像話,語氣裡是她從未聽到過的哽咽,「我知道你不想要……可你這樣,讓我怎麼安心呢?」
陳粥沒辦法了。
他這樣說,她真的沒辦法。
權勢傾倒之後,又有哪一個身處高處的人真的又能在顯微鏡般的勘察中全身而退呢,即便他從不顯山不露水的躲在那些匿名的面具後面,時間到了今天,他能撐多久,沈家又能撐多久。
他從前說他從不輸,從不敗,說人人願他長命百歲,在盤根錯節的昌京城裡,人人喊他一聲沈先生。
陳粥知道,沈方易這樣驕傲的人,是不會讓她看到,高樓真的傾倒的那一天的到來的,看到曾經那樣身處高位的他,如泥人過河的陷在那些官司中,更不會讓她耗費和蹉跎自己的青春,在這或許哪天如那幅字畫一樣下場的頂樓花園裡,夜夜為他不安。
或者說,她更覺得,或許沒有她,他不必日日都來找她,或許能不能試一試,成為別人的「順頌時宜,百事從歡。」
這樣的結局,她都是接受的,只要他好。
那個時候準備出國,已經非常倉促了。
沈方易在自顧無暇的時候,依舊幫陳粥張羅周轉著國外學校的申請事宜。
陳粥抱著厚厚的教輔資料,把自己鎖在學校圖書館裡,鎖在通宵自習室裡。
沈方易會突然消失很長一段時間,在無盡的協查和官司中分身乏術。
陳粥望著那些寫在書上的字眼,望著圖書館裡截斷著燈光的電風扇羽翼麻木地想,她為什麼只是個普通的學生,一個無論她日夜顛倒拿出這輩子最努力的鬥志勤奮地熬夜背書後,卻依舊幫不到沈方易的學生。
那年的論壇裡飄著的帖子叫做「為什麼寒門再難過貴子」、「為什麼人跨不過階級的制約」。她在刷題背書的間隙中看到這幾行字,恍然想起溫樂芷的名字。
如果沈方易不那樣扛,是不是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現在,是不是也還來得及。
那段時間,外界紛擾,陳粥卻像一隻縮頭烏龜一樣,把耳機裡的聲音調大,大到自己的世界裡,全是唱著別人人生的聲音,她逃避的,忽視那些讓她心痛的感覺。
出國她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她告誡自己,沒有時間想那麼多。
她告誡自己,她和沈方易一樣,都不能把愛情作為人生的第一信條。
於是她努力的,想讓自己專心的,準備眼前繁重的學業。
可是她眼看到的單詞會成為她面前張牙舞爪的妖魔,艱難才能記入的專業知識時不時地就伸出他們邪惡的爪子,扯得陳粥頭皮疼。
腸胃也經常不舒服,時不時的一陣反胃,一陣嘔吐都在折磨著她。
她的睡眠越來越差,有時候是整晚不睡,有時候,又是長夜入夢。
夢裡,她一邊依舊背著單詞,一邊又回憶著那些個夜裡,她趴在沈方易的膝蓋上,搖著頭說,「沈方易,好難,成為一個優秀的人,真的好難。」
但第二天,不管她是不是徹夜未免,她依舊在晨曦剛露前就起來,不要命的把耳機裡的音樂調到最大聲,靠在圖書館靠窗的位置上,看著外頭充滿朝氣的人來來往往,麻木的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