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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珧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床頭,微微偏頭抬著下巴,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人:「駙馬來見本宮,是有什麼事要說嗎?」
虞弄舟踏前一步,神情冰冷,話音中夾雜著一絲譏諷:「沒有什麼事情,臣不可以來見殿下嗎?」
頓了一頓,他又緊著牙根道:「好歹,殿下也還算是微臣的妻子。」
虞弄舟鮮少有這樣不顧情面的時候,從前他就算再生氣,語氣也還是和善的,再不濟也就是板著臉,拒人於千里之外,對她,不會用這種帶刺的語氣。
可能是涉江王府那日的氣還沒消,這兩天她又對他避而不見,徹底將他心底的怨和怒都激了出來。
「哦,」姬珧淡淡瞥了他一眼,「那又怎樣?」
虞弄舟繃緊的面色霎時一沉,他又走近一步,身體裡像是壓了一頭惡狼,再窺伺時機等待撲上來撕咬她,而理智又在抑制這隻禽獸。
他確實不能把她怎麼樣。
虞弄舟質問她:「殿下不是答應我了嗎?你說會把他們都遣散,可現在,他們一個個,都跟著你到了江東。」
姬珧沒想到虞弄舟過來興師問罪,先問的是這件事。仔細想想,她確實有說過這樣的話,不過當時只是隨口應付應付而已,她沒掛心,如果他不提醒,她肯定就忘了。
畢竟,薛辭年這麼能幹,宣承弈用著也越來越趁手,她可一次也沒想過把他們二人趕走。
姬珧忽然從床前站起身,撫著臂彎上抱著的手爐,聲音涼若秋水:「那本宮倒是想問問駙馬,繁州多出來的那支雜軍,到底是從哪來的?」
虞弄舟呼吸一滯。
他論私,她要論公,他說東,她要說西,就是這樣明目張膽地顧左右而言他,不肯回答他的話。
虞弄舟被姬珧打個措手不及,立在當處沒有回答。
姬珧冷笑一聲,先開了口:「借著平叛的名聲,私自擴充兵馬,收入你自己麾下,還想在本宮面前瞞天過海——
她忽而提高了聲音:「虞弄舟,你好大的膽子!」
虞弄舟眉頭一皺,已經屈身跪了下去,「臣不敢。」
姬珧冷眸不見溫度,垂眼睨著他:「你不敢?你都把人帶到繁州來了,是不是等你把兵馬集結在公主府門前的時候,本宮才能治你的罪?」
虞弄舟改為雙膝跪地,朝前一拜,上身伏在地上,兩手交疊抵在額前,壓著嗓音道:「微臣所為皆為殿下著想,萬州那些叛軍為生計奔波,如無有心人挑撥,絕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行造反之事!最後繳械投降的那些人尚有可利用的地方,如果全都殺光,固然能起到震懾作用,但也可能過猶不及,激起更大的民憤,反而中了背後之人的奸計。若臣當時這樣跟殿下說,恐怕殿下不會饒了他們,所以臣才自作主張……」
「但臣絕無二心,那些叛軍收編之後,為殿下解繁州之困,流血奮戰,不啻於繁州本有的守備正規軍!公主若要罰我,臣無怨言,還請公主看在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面上,饒了他們這次!」
姬珧不怒反笑:「本宮殺人成性,你來做好人?這天下的好事都讓你做了?」
虞弄舟又壓低了身子,一副不願多作解釋任憑處置的模樣。
姬珧看著他頭頂玉冠,心頭卻連連稱奇,姬珧在最艱難的時候,都不曾像他這樣卑微恭順到極致,她不能放下自己的驕傲,而他能摒棄自己所有的尊嚴,若要外人來看,他的確挑不出一點錯處,所作所為也都有跡可循。
姬珧轉身坐回到床邊,看了看帳簾的縫隙,發現外面天色已暗。
她挪回視線,放平的語調:「你說萬州叛亂是有人挑撥,是誰?」
虞弄舟微微抬起身,未加思索,直言道:「萬州毗鄰寧川,與寧州只有一山之隔,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