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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畫回到宮中已經是夜半,過了半夜就是十六。
青持送她到了閒怡宮門口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一個早就想問的問題,便又把他喊住了,猶豫好半晌開了口:“太子,你可知這次朱墨來的使臣住哪兒?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青持只說了五個字,卻讓她呆呆在門口站了半夜。他說:“朱墨攝政王。”
朱墨攝政王。
青畫的心今晚本就是懸在半空搖晃不定,這短短的五個字像是把一直懸著她的心的細線給斬斷了,心就此墮入深淵,不斷下墜,她幾乎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墨雲曄是寧錦的□□,也是青畫的,他就像一個三月開春明媚異常的噩夢,只要想著這個人,想起的都是他溫文和煦的眼神,心裡卻是透骨的寒。
“小姐,你怎麼傻站在門口呀?還不快進屋!”
小姿埋怨的話語撕破了青畫的彷徨,她茫茫然抬頭看了一眼神色嗔怪的小姿,輕輕點了點頭跟著她進屋。屋子裡所有的宮女都還沒有安歇,大抵是擔心她夙夜不歸。看到她安然回宮,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開始打點起她的梳洗安歇。點心也備好了,熱騰騰地放在桌上,邊上還有人端著暖爐也給備著。
青畫輕輕舒了一口氣,小心安撫著紛亂不已的心跳。抱著暖爐用完點心她才漸漸覺得又回到了現實中,這兒是閒怡宮,有一幫情同姐妹的宮女,她是青畫,哪怕見了墨雲曄他也認不出來的青畫……
小姿收拾了桌上的殘盤道:“小姐,今日是陛下大壽,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您還是先上床歇會兒吧。明日不可鬧出亂子。”
“嗯。”
青畫乖順地回房吹了燭火上了床,卻是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紗帳。時隔五年,宮裡的人雖然都聽說“青畫小姐”已經恢復了神智,卻還是鮮少有人把她當正常人看的,多半是當個半大的懂事孩子看待。她也無意去扭轉這個想法,師父千叮嚀萬囑咐交代過讓她不露鋒芒,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露武,不顯醫,繼續當個無害的傻丫頭是最好的。只是——
她悄悄握緊了拳頭,如果是碰到墨雲曄呢?自古蠱術就屬於玄門,青雲國內醫者眾多,蠱師卻少之又少,她要想在宴場上要一個人的命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找個機會下蠱,恐怕朝中御醫沒幾個可以發現的……只要她動手,就可以為寧府上下報仇。
三月芳菲那深入骨髓的痛她現在還記得,但那卻不是她想殺他的理由,她原本就打算只當自己識人不清咎由自取……徹底拋開的。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寧府滿門陪葬!
夜已過半,月光淒冷地照進房裡,正好落在不遠處的梳妝檯上。
青畫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乾脆坐了起來披上衣服下了床。她輕手輕腳地抽出梳妝檯最下面的抽屜,從抽屜的凹槽裡面又拿出了個小箱子,從裡面掏出個小瓷瓶在手裡握緊了——人家女兒家的梳妝檯裡裝的是胭脂水粉,她的卻是可以要人命治人命的東西。她把那個瓷瓶握緊了放到褻衣的口袋中才回到床上躺了下來,隔著薄薄地一層褻衣,她閉上眼也握著它。
這是從雲閒山莊裡帶出來的她養了三年的小東西,只要它認定了一個寄主,就會在頃刻間食人血啃人心腹,讓人當場斃命而且死相極其慘烈。如果……
叩叩——靜默的夜裡,突然起了敲門聲。緊接著是一個故意壓低的聲音:“小姐,你睡了嗎?”
小姿?
青畫有些奇怪,卻還是應了:“還沒。”
小姿推開門進了房間,她只披著件衣服,手裡拿了盞燈,鬼頭鬼腦地到了她床邊把燈放下了,又回頭關緊了房門。
“怎麼了?”
閒怡宮的禮數向來是不多的。小姿顯然還是當她是五年前的傻小姐,她到了床邊二話不說坐了下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