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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忠禮吃過晚飯,匆匆洗了手臉,便去了大隊部。主任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大老遠就聞到從裡面飄出來的酒氣和腳丫臭的混合味。 忠禮推門進去,屋裡四五個人,正在罩子燈下忙著寫寫畫畫。忠禮認識,一個是陳隊長的兒子陳衛東。一個是趙忠智。怪不得這幾天看不到忠智的人影,這傢伙跟陳衛東混在一起。那個扎著羊角辮子的姑娘姓陶,幾隊的,忠禮記不清。躺在椅子上的是大隊主任,散發著腳臭的雙腿,奓開,蹺在兩邊的桌子上。眯眼,張嘴噴嘴酒氣。 此人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年紀,稀稀花花的幾根頭髮梳向腦後。一團橫肉堆在臉上,不怒自淫威,心平常霸氣。他靠著一身胡勁混進大隊,逐步爬上主任的位置。這主任還有一項生理缺陷,結巴。但道他這一陣結上來,臉憋得像臉豬血似。有時憋急了,就以唱帶說。小時候,幾個小男孩皮玩,其中一個不慎掉入茅缸,其他小男孩嚇慌了不曉得喊叫,他急得喊不出來,便大聲唱道:人家呀小俠子呀掉下呀茅缸了。幹活的大人們聽到唱聲,跑過來將那小孩救起。還有一處,便是他在臺上作報告時不結巴,天生當官的料,作報告時不用稿子,信口開河,滔滔不絕,從不見其結巴。每遇結頓便以沙沙代之。比如,目前沙沙國內外沙沙形勢沙沙一片沙沙大好。故荒村人送他兩個外號,一曰沙主任,二曰章結巴。 話說趙忠禮進了辦公室,同章主任打了招呼,章主任從鼻孔裡嗯了一聲,動也沒動,仍就眯眼養神。陳衛東指點忠禮謄寫材料。忠禮謄寫了好一會兒,藉故上廁所,溜到龔校長臨時住著的學校廚房。 說起龔校長,忠禮和他有著深厚的感情。從小學到初中,龔校長特別喜歡他,後來忠禮高中畢業回村裡代課教學,龔校長又成了他領導。兩人關係處得十分融洽。 這學校廚房與大隊部僅一牆之隔。此時,龔校長蜷縮在床上,孤獨,黑暗,潮溼,黴味以及老鼠蚊蟲,攪得他無法睡覺。呆滯的目光什麼也看不見,他什麼也不想,平靜地陪伴著黑暗,置自己於冥冥之中。“校長,校長”。遙遠的世界裡傳來輕輕的喊聲。終於把他拉回到現實中。龔校長慢慢爬起來,摸到視窗,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人影。“是我,校長。趙忠禮。”校長聞言,老淚縱橫。 忠禮雙手伸進窗子,緊緊地握住校長的手。兩人相視無語。好久好久,老校長想起一件事來,對忠禮說道:忠禮,老師估計難逃一劫,我沒有妻兒老小,了無牽掛,唯有一事拜託你,為師積一生所蓄,藏有一箱書籍,埋在床肚地下,你將它轉移出去。如能逃過一劫,到時歸還於我,如有不測,權當老師送你的薄禮。務必在今晚轉出去,聽他們說明天可能要去我家,如落入他們之手,難免付之一炬。忠禮哽咽答應。“你快點走吧,被人發現於你不利。”龔校長言罷,抽回雙手,坐到床上。 忠禮擦乾淚痕,折回大隊部。幾個人忙到半夜,最後章主任交代些明天群眾大會的事宜。大家方才散去。 外面黑咕隆咚,東北風一陣緊似一陣,天空飄下了小雨,一會兒工夫竟下得稠稠密密。忠禮兄弟倆走到半路,見陳衛東走遠了,忠禮欲尋岔道而行,忠智問其故,忠禮道:我先頭去過學校廚房,見過龔校長,校長託我將他的一箱子書轉移出去。忠智聞言止住腳步說道:三哥,你是不是瘋了,你去幫他,豈不是——。忠禮說道:龔校長對我們有教誨之恩,區區一件小事都不能幫他,算是人嗎?忠智道:你要去報恩你去報吧,反正我不去。忠禮道:那我去龔校長家運書的事,你任何人都不要說,嗲和媽都不要告訴。忠智道:這你放心。不過你得小心,千萬不能讓別人撞見,那就麻煩大了。忠禮答道:這個我會小心的,下雨天不會有人出來的。 忠禮說完徑自去了龔校長家。龔校長的家是兩間土牆茅草房子。忠禮橇開舊木板門,摸到床底下,扒開地上的一層浮土,果真有一隻大木箱子,忠禮先到門口聽聽動靜,然後扛起沉沉的箱子,投入風雨之中。 風緊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