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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手緊緊遮住他的視野,遮住屋樑上震落的灰,也似乎擋去了坍塌時的嗡鳴聲。
時間太緊迫了,生死只在一瞬之間,江辭舟幾乎覺到青唯是往他身上撞來,一手覆在他的眼上,一手扣在他的腰間,緊貼著他,把他撞下高臺。
兩人都在半空中失了重心,江辭舟下意識伸手去撈她。
可就在這一刻,失去樑柱的箭樓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坍塌,江辭舟在落地的一瞬,感覺有什麼東西也從高空墜下,狠狠砸落在伏在他上方的青唯身上。江辭舟在黑暗中,聽到她悶哼一聲,緊緊覆在他眼上的手驀地鬆了,緊接著,似乎有什麼黏膩的東西順著她的臉頰,流淌進他脖頸。
在青唯鬆開的指縫中,江辭舟看到徹底亮起來的天。
江辭舟喊:「娘子。」
沒有人回應。
他又喚她:「青唯。」
身上的人安靜地趴著,沒有動。
江辭舟的喉結上下動了動,他很快翻身坐起,把青唯攬進懷裡。砸下來的是一段木樑,她耳後有傷,正在淌血,可要命的卻不是這血,是後腦濃密發間可觸控的腫脹。
江辭舟最後啞聲喚:「小野。」
溫小野從沒有這麼安靜過,像沒了聲息。
這些年,江辭舟無數次在夢裡回到昭化十三年的七月初九,每次從夢裡醒來,伴著他的都是劇烈的咳嗽,溺水般的窒息,與之後長達數日的神思渙散,一如此前折枝居拆毀時一樣。
而這一回,久違的咳嗽與窒息都沒能如期而至,有的只是一隻能遮住他雙眼的手。
可是江辭舟看著青唯,並沒有覺得更好受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茫的揪心之感,和害怕失去的恐懼。
他抱著她坐在這裡,像是坐在孤島之上。
海濤壯闊拍岸,陽光被煙塵掩去,不肯落下,而他懷裡的她,是這無妄海上終於駛來的一葉扁舟。
他不能失去她。
第45章
戌時,宮中點起燈火。榮華長公主從佛堂出來,到了昭允殿,德榮已候在殿外了。
殿中很冷清,長公主屏退了宮婢,免去德榮的禮,問道:「與兒怎麼樣了?」
德榮立在下首,應答道:「回長公主的話,殿下從陽坡校場回來,兩日了,幾乎沒怎麼閤眼,昨日醫官一走,殿下守了少夫人一夜。」
長公主目中隱隱浮起憂色:「那姑娘,傷得這麼重?」
德榮道:「是,醫官看過,說淤血在頭顱裡,沒法藥到病除,只能開些化瘀的藥方,等著淤塊自行化散。也有化不散的,據說有人就這麼躺一輩子。
「殿下聽後,大約難過,昨天夜裡一句話也沒說,不過醫官也安慰殿下,說少夫人身子底子好,人也年輕,指不定躺幾日就醒了。
「今早殿下瞧著精神還好,午間還用了點粥食,少夫人的三道藥,都是殿下親自煎,親自餵著吃的,奴婢進宮前,殿下正傳了祁銘到府上,問陽坡校場救回來的人質情況。」
榮華長公主聽後,眉頭稍稍舒展,她的五官非常漂亮,只是稍稍有一點硬氣,這點硬氣放到女子身上,或許不夠柔美,但是被小昭王承襲,便是恰到好處的俊逸清朗。
「照你看,與兒這是當真把這姑娘看作自己的結髮妻?」
德榮低垂著雙眸,「當初殿下娶妻時,只稱是想救崔家,娶回崔氏女,便把她送往大慈恩寺。可是……」德榮遲疑了一下,「長公主也知道,當年洗襟臺坍塌,在殿下心中烙下的陰影實在太深了,幾年下來,殿下自責自苦,幾乎從沒有開心過。殿下本性內斂,並不常展露心緒,帶上面具後,又學得江小爺半副不羈的性情,有時候說話半假半真,連奴才和朝天也猜不透。不過,就算如此,有些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