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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問清仙君二人跟荒山基本沒什麼私仇,而此刻再見,荒山的變化讓帝尊都有點兒驚訝,本來就是個魔族,再墮落能墮落到哪兒去?更別說荒山生來就是魔,血統純正,尋常心魔只會成為他的養料,奈何不了他。
但看荒山現在的樣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徹底魘住,整個人沉浸在一片黑霧中,披散著頭髮,雙瞳發紅,看上去十分癲狂。
好巧不巧,就在蘇和跟風卿結為道侶的這一晚找上門,可謂孽緣。
「你不準?」風卿第一個反應過來,面色森寒:「你算個什麼東西?」
蒼靈出鞘。
荒山沒理會風卿,而是死死瞪著蘇和,過往的記憶跟現實交織在一起,他耳中擂鼓陣陣,太陽穴兩側疼得欲要裂開,神魂像是凌空而立,隨時有墜入深淵的危險。
明明這個人……是他的。
哪怕蘇和賭氣離開魔界,哪怕他荒山跟草霜結為道侶,但其中七分花心三分賭氣,如今細細想來,他只是不喜歡蘇和過於規矩刻板,他們在一起從未享受過這世間極致的快樂,而他生性追逐這些,有錯嗎?
蘇和跟他解籍後一直一個人,世人皆知蘇和仙尊蒼老了十歲,早已不負當年的風采,荒山內疚的同時,心底暗藏著幾分見不得人的暗喜,也好,等自己氣消了,就接他回來。
草霜是晨間露珠,帶給荒山的快樂享受是短暫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出現在荒山夢中最多的一張臉是蘇和,這點荒山跟誰都沒有說過,蘇和像是一粒種子,在合籍的那日便播種心尖,荒山察覺不到也不懂珍惜,可種子會發芽,會伸展枝葉,會長成參天大樹。
等荒山幡然醒悟,發現根系連著心,毀不掉碰不得,唯有將那個人重新攬入懷中,可天道不允,出現了一個風卿!
讓魔族生出的心魔,一定是這世間最大的求不得。
蘇和蹙眉:「你發什麼瘋?」
荒山聞言眼中瞬間充斥著水色,他樣貌痴癲,透著即將破土的殺意,眼神卻無比溫柔,有種詭異的分割感。
「我發瘋?」荒山點點頭:「是啊,我早就瘋了,蘇和,你看不到嗎?」
「夠了。」蘇和冷臉打斷,對於荒山這流露在外的後悔瘋癲沒有絲毫動容,「你當年跟草霜暗通款曲,後帶他回魔界,;逼我離開,再要我心頭血,令我境界不穩修養數百年,如今這番深情又是做給誰看?」
荒山眼神閃躲,他實實在在做過這些,否認不了,但心中一個聲音告訴他:管他過往如今,搶來了再說!
於是荒山的神色逐漸冷硬堅定起來,他沉默了一陣,忽然說道:「蘇和,魔界沒有解籍一說,你還是我的妻。」
「你要點兒臉能死嗎?」帝尊誠懇發問。
一道劍光跟他說話同步,蒼靈攜著尖銳的破空的之聲,感覺到了主人的憤怒,頃刻間到了荒山面前,兜頭就是一斬!
荒山急忙後撤,劍氣銳利,削斷了他的發,緊跟著,那張痛恨至極的臉就到了跟前。
荒山對風卿如此痛恨,風卿對他就不是嗎?
自己心中謫仙一般的人物啊,哪怕修了劍道對萬物無情,心中仍有一片淨土留給蘇和,留給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誰知經年再見,蘇和法相受損面容憔悴,雖然合道但活得清心寡慾,隨時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準備。
誠然蘇和從未說過,但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遭遇過的背叛、冷眼,嘲諷,在漫長而荒蕪的生命中一點點凝結成紮在心頭的刺,他幾乎是期待著殉道的,成全身前身後名,也算乾淨。
風卿如何不心疼。
他疼得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一想到自己若是再晚出現一些,就止不住的後怕。
這些全是拜荒山所賜,所以他有何臉面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