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了這裡,和流浪沒有區別。
我日日跟著師傅練功,看著她從體態豐腴一路瘦到手腕骨節凸起。她很少戴首飾了,家裡那些傢俱也不見了蹤影。
師傅說,是她把我們領上這條路的,她總得養活我們。
我知道,師傅沒有欠我們什麼。可哪怕這樣,還是有很多師兄師姐不告而別。他們都不願待在這片土地上,不願讓變革的車輪從自己頭上壓過。
那天師傅把我叫到單間,摸著我頭髮,看了我好久好久。
她問我,你願意去海的那一邊嗎。
“我不願意。”我說,“我想陪著師傅,您去哪,我去哪。”
“你如果去那邊……興許可以演青衣。”師傅把玩著我耳後那一縷碎髮,
“……我走了,你就是我的閉門弟子,在那邊好好演——無論花旦,還是青衣。戲袍穿上,我們是戲子。戲袍脫了,我們是這片土地上的人。”
過去就可以演青衣嗎?
那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也是我這麼多年汗水中唯一的指望。可…我是很貪心的,我想要師傅在臺下同我一道見證。
我說,師傅,我陪著你。
師傅眼底笑出了淚花,伸手刮我鼻樑:“你個小丫頭,以後說不上哄了多少人!”
我像小時候一樣縮排她懷裡:“我想一直陪著師傅……”
最後一場演出當晚,臺下只有一對年邁的夫妻。謝幕後師傅走到他們面前,兩位老人家顫顫巍巍衝她躬身,
“先生啊,老祖宗的東西可千萬要找人傳下去……可不能在這代人手裡斷了。”
師傅連聲答應著,目送著他們走遠,剛剛撐著身體的勁一下子鬆了,
“月季,聽師傅的話,你去那邊吧,給戲留個種子。”
“我不走…”
“月季……”
師傅喚了好幾聲我的名字,卻沒有多說出什麼勸阻的理由。第二天我的行李被提前放到門口,還有一份師傅的手寫信。
她說,整條路程她已經打點好了。我只要按信紙上的關係挨家挨戶去找,一定能安全到達海的另一邊。
那裡沒有戰亂,沒有烽火,適合悄悄躲起來。
有機會,她會聯絡我的。
我的眼淚滴在信紙上,潤溼紙背那支代表青衣的簪子。那娟秀字跡徘徊到最後,只剩下一些茶餘飯後的叮囑。
她擔心我到那邊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這一路上是否安穩。生活是否得償所願……
可是我的師傅呀,你知不知道。
我不關心錦衣玉食,也不在乎榮華富貴。
我向往的始終是你臺上那襲青衣。
因為我生命裡,最重要的,本來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