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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應和著,耷拉著白麵巾下樓去盤菜。
張二嬸子有點看不慣林嬤嬤的目中無人:“到哪兒不都是一樣,不過是湊巧讓您撞上了罷~!左右先墊飽肚子,趁早將姑娘相看滿意,這才是要緊事。”
林嬤嬤喝了兩杯暖過身子,心情稍微舒展:“也罷,免得白跑一趟,回頭又要叫老太太失望。”
“是極。”張二嬸給她續了酒,自己亦掂起筷子就著花生米吃將起來。
沈府二少爺三年內連連剋死了兩房妻室,府上陰氣連連,那算命的說,必得先從遠方尋一個命硬的小戶女子來化化二少爺煞氣,過個二三年方才能再娶正妻。老太太四處著人在遠親裡打聽,相看了百十個姑娘,也不見一個八字相合。
張二嬸便想到早些年隔壁家的秀才謝連理,當年離開南方時,那謝家正生下個女兒,才出生不到七日的光景,家中二老便雙雙蹬腿兒歸西去也,這在當年可是一樁奇事。掐指算起來,那姑娘如今已一十有五,正小二少爺五歲,五即“五穀豐登”,很是吉利。那謝家窮困,若是二人八字登對,兩廂裡都算是成全了一樁好事。
正思想著,酒菜便端了上來,對面醉春樓裡忽然揚起男人們的暢笑吆喝,她便一邊兒就著酒菜,一邊兒打量起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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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花姑將最後一朵大紅花插…進小桃紅左鬢,蒼瘦指頭兒點上小桃紅的額頭:“哎喲我的乖乖,你瞧瞧這副模樣,怕是不稍二年就把你牡丹姐姐比過了~!”
小桃紅就著銅鏡一看,那淡黃鏡面內女子臉頰被胭脂染了紅,唇兒朱朱水潤,香頸輕垂珍珠墜,一身紅衣耀得人眼花……真個是與先前一身青灰大褂的自己天壤之別。
可惜她卻不愛。
眼梢往門外候著的鳳蕭身上一掃,見他剛毅五官一如往常——目不斜視,無風無波。她的神色便黯淡下來。
他再好,從此也不是她的了。
花姑曉得她不甘心,便又說起慣常的洗腦詞兒:“好閨女,你也莫怪你那賭鬼老爹,瞧你這副身板模樣,天生就是吃咱這碗飯的。要說窯姐兒也不是誰人想做就做,你看樓下那燒水的老媽,就是脫…光了也沒人肯稀罕!將爺兒們伺候舒坦了,日後媽媽我不虧待你,連著你娘也跟著過好日子。等再過上個幾年,趁著自己紅火,尋個有錢的老爺給你贖身,還不是一樣在大戶人家當姨奶奶享福?”
一邊說一邊舞著帕子嗤嗤笑,好不春風得意。
“砰——”隔壁房間傳來摔盒子的聲響,頭牌白牡丹惱火了:“個沒良心的老毒婦,瞧把那丫頭捧的?若不是在姑奶奶手下調…教了二三年,她一個洗衣丫頭能有今日!”
梅喜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可不就是?天生的騷狐狸~!誰不知她心裡惦記著鳳蕭哥,怕是巴不得趕緊與人破了瓜,好投懷送抱則個。”
“呃……”花姑嘴角尷尬抽抽,鐵打的青樓流水的女人,自然是哪個年輕漂亮就捧哪個,難不成誰還想做一輩子花魁不成?
因見隔壁動靜愈大,乾脆帕子一甩,殺將將出了門:“一群臭…婊…子,看老孃收拾不了你們!”
小桃紅臉頰有些發燙,暗暗往鳳蕭那處瞥去。雕花紅欄上,十九歲的鳳蕭著一襲黑衣藍帶,不知何時已然背過身去,那背影生得寬肩窄腰、魁偉修長,也不知把梅喜剛才的話聽進去沒有。
她心中不由砰砰亂跳,一邊兒怕他發現自己的心思,一邊兒卻又隱隱有些希望他知曉。
鳳蕭比小桃紅大四歲,是過氣花魁俏金花的私生子。他爹爹早先是醉春樓裡駝女人的“茶壺兒”,俏金花初賣來的時候動不動就逃跑,每回都是他爹給抓回來;俏金花心裡恨得牙根癢,不想恨著恨著竟然愛上了,兩人暗度陳倉,也不顧花姑的打罵,硬是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