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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癟了癟嘴,扭了扭身子,走上前來拉住孃親的柔荑:“香兒我從小就是個直腸子,想到什麼說什麼,夫人莫怪。”說著向身後的女仕揮了揮手,“上個月王上賜了我一把好琴,留在我這兒也是暴殄天物,今兒香兒就借花獻佛,送給夫人了。”
“臣妾不敢。”孃親再要跪下,衣袖卻被王后和淑妃拉個正著。“難道是夫人在嫌棄香兒的禮薄?還是將軍家裡不缺這一樣兩樣的東西?”嬌聲輕轉,冷氣絲絲。
打一下,揉一下,笑一聲,罵一聲。紅臉的淑妃,白臉的王后,話中有話,夾槍帶棒。實說孃親,暗指父親,好一個鴻門宴,好一個千巧節,好一對后妃姐妹。我屏住呼吸,握緊小拳,靜坐不語。
“咚!”我清晰地聽見了膝蓋著地的聲音,心疼地看去,孃親匍匐在淑妃的腳邊,氣息略微不穩:“臣妾叩謝淑妃娘娘的大禮!”
“夫人請起。”淑妃笑眯眯地扶起孃親,向旁邊使了一個眼色,女仕將一把斷紋古箏放在琴架上。
“姐姐,就讓我們共賞仙曲吧。”淑妃扶著王后,翩躚嫋娜地走向上座。
孃親顫顫地屈了屈膝,偏過臉來對我柔柔一笑,慢步走到琴架前。此時水榭中響起了絲竹之聲,凝神聽去正是《彩雲追月》的前奏,心中微寒,長嘆一口氣:看來孃的演奏早已是計劃之中的事情。
淡黃色的長袖順著藕臂輕抬,緩緩滑下。優美的抬臂,弱似輕風,柔似楊柳。纏纏綿綿的爪音響起,撩動一池碧水。和著笛聲,嬌嬌脆脆,欲語還羞。婉轉的尾音順著夜風,一路歌去,不遠處的涼殿霎時安靜下來,宮幔之後,隱隱地顯出人形。
孃親早上才染了鳳仙汁的十指丹蔻在斷紋之間上下翻動,眉間點點輕愁,微微閉眼,似在回憶往昔。
柔腸半轉寄清琴,彈箏亂落桃花瓣。素月如流,長照邊關。遙空浩浩涼籟起,可知彩雲心?
絃音漸止,四下悄然。半晌,涼殿傳來叫好之聲,水榭之中才有了人息。“真乃天籟之聲。”王后輕嘆一聲,撫掌讚歎,“難怪將軍對夫人一見傾心,縱使王上如何勸阻,也決絕地推了與香兒的婚事,將夫人納為正妻。本宮若為鬚眉,也定會如此,淡看功名為紅顏吶~”
我瞪圓雙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孃親:還有這段往事!那位笑裡藏刀的淑妃娘娘原本是許了父親的,難怪她對娘處處刁難,暗中使絆。
王后看似無意,實則有心的說出陳年往事,引得水榭裡一片抽氣,詭異的氣氛讓我的心臟漏跳半拍。
一名穿著灰色長袍的內侍掀起珠簾彎腰而入,抱著拂塵跪在地上:“奴才參見王后娘娘,參見各位娘娘。”
“全福啊,起來吧。”王后眯起細長的眼睛,淡淡一笑,“有什麼事嗎?”
“是,娘娘。”那名內侍不敢直視上座,低頭含胸,朗聲答道:“王上派小的來,想問一下剛才彈箏的是哪位娘娘?”
“哦?王上覺得琴音悅耳嗎?”王后舉起青玉盞,淺嘗了一口。
“回娘娘的話,王上和眾位大臣均覺得此乃天籟佳音。”
“回去告訴王上,此曲乃是振國將軍夫人所奏。”王后向旁邊斜了斜眼睛,那名叫綠綺的仕女頷首走到臺中,扶起跪在地上的孃親。
“夫人免禮。”王后揚起微笑,和藹地看向座下,“傳本宮的口諭,賜韓蘇氏珍珠十斛,珊瑚兩座,瑪瑙五串,玉如意一對。明日本宮在奏請王上,賜一品誥命夫人頭銜。”
孃親身體微僵,隨即再次跪下:“臣妾謝王后娘娘洪恩,娘娘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座上輕笑出聲,“夫人不必如此惶恐,前兩天王上還跟我說,他很是鐘意將軍的小女兒。看來,本宮與夫人很有可能成為兒女親家啊~”
什麼!我抓緊了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