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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拾望著他,許久,嘆口氣。
兵戈森嚴的殿宇中,沒有人說話,這一聲嘆息就像一片羽毛輕飄飄落在了地上。
「朕若是讓北地援兵南下,你是不是又要怨朕不容你立功?」顧拾靜靜地道,「你自己心裡到底轉著什麼心思,你敢說出來嗎?」
隔著數丈距離,兩個人的目光交錯了一瞬。鍾嶙只覺冷汗浸透了手心,幾乎令他抓不穩劍柄。
從小他就知道,這些門第大族,不需要費一文錢、耗一條命,就可以盤踞高位,高枕無憂。而他這種人,只因了出身寒門,就只能從最底層的一個小小兵卒做起……
從靖到晟,他花了大半生的時間在沙場拼殺,最後也不過是得個守城的北軍校尉。只靠血肉軍功是沒有用的,權力,他必須擁有權力——
他心裡到底轉著什麼心思?他只是想要再進一步,更進一步……所以他留著柳岑,用敵人來要挾皇帝,不斷給自己加碼……可是到了最後,他到底想要什麼?
權力的頂端,也無非就是那個御座了吧?
——啊,是了。
糾結再多也是無用的,因為這條路從來都沒有分岔口。
打從當初在北闕上刺出那一劍時,他其實就已經想清楚了啊——
若不要那個御座,他這麼拼命豈不是給別人做了嫁衣?!何況他早已被這個皇帝給算計了不是嗎?!
他抬起手,三百親兵長劍出鞘。
殿中幾個文官抱頭鼠竄,武將則都聚攏在顧拾周圍,顧拾身後的侍衛們也都譁然拔出了劍,嚴陣以待。
「柳岑將入河內之際,你卻來與朕鬧兵變?」顧拾怒極反笑,「鍾嶙,原來你的見識也不過如此而已!」
鍾嶙面色不改,高高抬起的手猛地斬落下來。
「皇后?皇后!」
阮寄勉強睜開雙眼,朦朧的視閾裡幾張焦急的面孔,與她靠得最近的是御醫程鈺,彼冷靜地道:「殿下,你堅持住,切不可再昏過去。」
阮寄尚沒有聽懂,茫然地轉過臉去看他身後的宮婢。宮婢忙道:「殿下,皇子就要出世了!殿下您忍著一些,聽御醫的話,我們已讓人去稟報陛下了!」
皇子?
彷彿在腦中的一記重擊,她在混沌中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而後才反應過來那劇烈的、一陣一陣拉扯著心脈的疼痛,原來還在持續。她頹然地倒回枕上,慢慢地點了點頭,道:「程伯父……」
程鈺道:「我在。」
「不要去叫陛下。」她虛弱地道,「不要讓陛下……分心……」
「哎呀來不及啦!」那宮婢卻插了話,急得都要哭了,「陛下慣常是最疼皇后的,不告訴他的話,豈不是更讓他掛心麼?」
不……可是,萬一他有他的打算……我豈不是……要給他拖後腿?
阮寄還想說的,卻怎麼也說不出了,一陣突然襲來的劇痛令她咬住了牙——
程鈺出去,又幾個穩婆進來,人影交錯,話語喧喧,她光是讓自己不要痛昏過去便費盡了力氣,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了。
南宮,卻非殿。
從外面看去,只見守備森嚴,日光耀映著刀光,怎麼也看不出來殿內正在發生一場廝殺。
鍾嶙的三百親兵與顧拾的一百羽林衛短兵相接,在這不大的房櫳間殺得滿地血泊。關瀧和顧滿左右護衛著顧拾往外逃,鍾嶙卻自己執劍追了上來。
「陛下!」張迎站在門外大聲喊,小小的個頭逆著光,身後是戰成兩方的甲士,「陛下,奴婢帶羽林營來救駕了!」
鍾嶙的腳步頓了一下。羽林營?他如何會提前抽調了整個羽林營?
他難道未卜先知——
心下微微發涼,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