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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換成了新瓦。五丈他們費盡了氣力,不過是幫我們打掃了屋脊上的陽塵。自此以後,村裡沒人敢欺辱我們了,靠的是誰?不能說全靠我,但要說我一點功勞也沒有,淚潮灣的鬼也不信。再說,爸他主內,面對幾張餓慌了的嘴,他所能做的就是發火,就是扔東西,此外就是沒完沒了地幹活,可我早就說過,這樣是不行的,必須要用腦子。比如說大旱那年,不管你流了多少汗,天老爺一把火,就把谷禾燒焦了,連那麼剛強的山毛櫸也曬死了,汗水也是水,流得再多也蒸發了,有什麼用?這時候就要用腦子。是我深更半夜去幾十裡外偷了一簍麥子,才沒把一家人餓死,為此我還坐了十五天班房,捱了數十個耳光,到頭來誰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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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谷(2)
沒有人記得我!我是老大,應該付出犧牲,但如果成米是老大,他願意付出我付出過的犧牲嗎?絕不可能。我說過,他是徹頭徹尾的自私鬼。為芝麻大一件小事,他就跟我打架。他個子比我高,身體比我壯,我打不過他,他就得意了,三句話不對,就一巴掌扇過來。也就是說,我不僅挨外人的耳光,還要挨自家兄弟的耳光。好像當老大是我的命,受苦受難,不被理解,也是我的命。苗青嫁過來後,成米就更厲害了,只要苗青嘴巴一撅,他就要向她討好,找我和成豆出氣。苗青有時候還唆使她男人找爸出氣。那次成米將一碗滾燙的稀飯潑到爸的腳上,就是苗青唆使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爸在責罵成米不該用彈弓打牛的眼睛,苗青就給成米遞了個眼色,鉤子樣的眼光端端正正落在爸的腳上,成米果真就把一碗稀飯潑過去了。
這個窩囊廢,什麼都聽女人的,他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他總是認為他的智商比我和成豆高——不過這一點我倒沒法否認,他念書的時候,成績全區第一,但他經常逃學,爸和我好幾次把他推到學校,他都是那句話:“老師能教我什麼呢?”他太驕傲了,中考的時候,每場考試他只做二十分鐘就出了考場,結果終於落榜。這全是他自找的。你在我們面前驕傲,能在卷子和考官面前驕傲?我只能說,他智商的確比我們高,同時也比我們蠢。
不再說成米了,爸都不理解我,還期望他?
我只是覺得,這一切都是不公平的,比如說爸,我提出給他做棺材,是因為李家坪有人賣柏木,我去看過那根柏木,高得像天老爺的柺杖,直得老鷹也要從它身上跌下來,一抱粗細,別說做一副棺材,兩副也夠了。人家急需錢,索價低,買下來預備上,有什麼不好?我可沒有歹心,也沒像苗青那樣,想把棺材放在屋裡,保佑兒女升官發財,我只是當這個家已經當慣了,不得不從各方面考慮。將來,當真有個三長兩短,臨時買木料,再誠實的人家,也知道抬價了。人上了年紀,誰說得清楚?按成米的說法,這是自然規律,再偉大再光輝的人,最終也要走上那條路。可爸對我發那麼大的火。他總是嘮叨:我么兒子三十歲還沒找到女人。這有啥奇怪的呢,我不是三十二歲才找到女人的嗎?
雞鴨歸圈了,連貪玩的兔子,也從黑暗的巷道里回來了,——可小夭還在坡上。一大家人都在屋裡,為什麼小夭該在坡上?成豆打麻將去了,爸在剁豬草,成米裝模作樣地在看小說,苗青撲在他肩上,一會兒擰擰他的耳朵,一會兒捶捶他的背。他們倒是親熱,可我的小夭還在坡上!她不應該這麼勞累。為這個家勞累,不值。
小夭(1)
山下傳來成谷的喊聲:“小夭!小夭!”
喊啥呢,我自己知道回家。這塊地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