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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可終究不願與我相見。心裡忽明忽暗的混沌,雪亮的顏色一閃而過,開啟窗戶向外張望,似乎就見著馬佔影綽綽立在花海里,亂紅飄墜了滿身滿臉,抿著嘴含笑瞭望,一晃眼卻只剩下漫天紛飛的紅海棠。
他必然是守在某個地方,我瘋跑著敞開窗戶敞開門,涼風裹著落葉吹進屋裡,腦子裡盛進一隻蛾子,拼了命要往光亮處掙扎。
自己已哭得筋疲力盡,即使瘋癜痴狂,依然念掛著他許下的諾言,那一日說得明白,就算死了,也會回到我身邊,我哪裡顧得上昔日記不清楚的愁怨,滿心裡只剩下他的樣子,好像遠處積攢了大片模糊的濃霧。
但他畢竟沒有來見我。
園子裡種的海棠,像一隻只妖嬈的鬼,抖顫著滿身紅艷日日嘲弄人間,無樹破碎的花瓣攢在黝黑泥地裡,越發引出蹊蹺的憤恨。
有一天我終於耐不住,鬼使神差喊著下人到院子裡鋤開花根,一群人只得受令鏟土,待鄭西尋聞訊趕過來,卻挖出一把雕睚眥的刀,鞘上已被腐蝕得變了顏色。
這分明是當日贈與馬佔的,我氣得渾身亂顫,指著鄭西尋喝道:&ldo;你瞧瞧這是什麼!馬佔絕不會丟了我給的東西,他如今身居何處?為什麼不來找我!&rdo;
忽然沒來由打出個冷戰,脊背滲出汗水,我記起馬佔無數次在夢裡現出的模樣,滿身掛著火紅的花瓣,像要被海棠花埋葬,連忙要人繼續刨挖。
閃亮的鋤頭砸進泥土裡,鄭西尋忽然吼一聲:&ldo;夠了!&rdo;咆哮的調子把我從夢裡扯回來,眼前晃過血肉模糊的馬佔,身上千瘡百孔流淌著血,黃綠腦漿濺出來噴了滿牆。
他從思念的摺皺裡撞出來,儼然已經成了死人,輕聲笑著與我永不相見。
我終於記起馬佔的死,他蹣跚著回到山間的小樓,結果被人開槍打爆頭,臉上綻放出火燙的血肉。
鮮血幾乎濺落到身上,我搖搖欲墜要栽進泥裡,鄭西尋連忙攙住,胳膊打著顫,依然輕聲安撫。我又犯起歇斯底里,尖叫著朝他撕打:&ldo;我知道了!你殺了他!你終究殺了他!我分明已經饒過了馬佔!你還不肯放過!&rdo;
他情受著一動不動,我抄起那把刀往他身上扎,一旁立的沈月奮不顧身攔著我哭喊:&ldo;少爺!少爺!您不要這樣!人不是他殺的!不是他!&rdo;一雙手往我身上抓扯,像是泥土深處張出鬼爪子。
我被唬得愣了半晌,腦子裡綻放出大團空白,精疲力竭的癱軟下來,在這世上只聽到自己的喘息。
原來這裡的瘋子只有我一個,他們全都知道實情卻不肯說,遺忘的隱情如涓涓細流緩緩滑過,馬佔彎著眼睛輕輕喊&ldo;瑤瑤,瑤瑤&rdo;。溫暖的手似乎環到肩膀上。
我長呼一口氣,知道沈月所言不假,鄭西尋沒有害馬佔。
心平氣和安慰他們幾句,再繞回房裡休息,好像剛才什麼都未發生,睡夢裡見馬佔仍是候在外邊,遠遠望著我的影子,既不能進來,也不肯離去,伸出手來拉我,肌膚剛剛碰觸,他便嘩啦一聲碎成無數的粉末。
經過那一日混鬧,因為外邊繁忙,我脾性又越發古怪,鄭西尋漸漸疏於來往,宅子日日冷清,我又發了幾回瘋,心裡卻一天比一天澄明。
有一日沈月難得過來瞧我,我喚他坐在炕上閒話,他笑道:&ldo;這一陣都不勝繁縟,待把事情應付下來,西尋天天趕來請安,到時候您又該煩他吵人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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