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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和急躁,他想他懂了。
她希望德克仍然是個孩子,一個不成熟的、血氣方剛的大男孩兒。他是個專門玩弄女人的色情騙子,是個性慾的征服者。他有強烈的慾望,而且對發洩慾望的物件從來都是態度冷淡,這些正是他能征服女人的地方。他是個天生效能力很強的成熟男人,而有的時候卻像個閹人一樣,他媽媽的木偶閹人。
“不行,我必須得走。”
她懇求德克再多呆會兒,再住一晚上,明天再走,每次德克要走的時候,她都會這樣懇求,即使是預先已經說好了要離開的時間。那是一段滑稽又熟悉的對話,因為太熟悉,而且德克知道一定會那樣,所以他絲毫沒有覺得不自然。
德克說他有工作要做,因為大瀑布的那件事,他已經很多天沒到辦公室去了。
克勞丁不悅地皺了皺鼻子。她知道有人自殺了,但是她不會過多地去打聽,她也不會問兒子是不是找到屍體的人之一,或者是不是觸控了那具屍體。
就像她不會去問——哪個城市?——州北部的那個小城市的情況一樣,那裡沒有波納比家族的熟人。
克勞丁把德克送到停車道上他的車旁。她還戴著那頂帶著面紗的草帽,那頂帽子很漂亮,上面裝飾著天鵝絨絲帶和幾朵假花;她穿了一件藍色印花太陽裙,套在她那變得柔軟的身子上,顯得鬆鬆垮垮。道別之後,一股強烈的同情感和煩惱湧上德克的心頭,克勞丁依然藏在那塊可笑的面紗後面。她是一個受了傷的隱遁者,也許她是被束縛在裡面無法脫身了。夏洛特莊園的女主人在等人去解救他,等待愛他的人把她從咒符中解救出來,或者,至少撕下那塊面紗。
衝動之下,德克斯伸手拉了拉。“媽媽,得了吧。您一點兒都沒變醜。”
但克勞丁大聲地喊了起來,又驚訝又憤怒,她不讓德克動手。她閃到一邊,德克跟了過去,她用雙手緊緊抓住帽子,德克用手敲了敲,帽子歪到一邊,他笑了。在做遊戲嗎?——是的,是遊戲。德克靈巧地順手摘下她的帽子——還有面紗—— 一個面色蒼白、精神恍惚的女人瞪著他,眼睛裡有幾根血絲,褪色的金髮很整齊地豎在腦後,她的臉上沒有皺紋,臉色蠟黃,面部僵硬、恐怖,嘴巴塗著很扎眼的紅色唇膏。她憤怒極了,克勞丁扇了德克一記耳光,德克只是笑了笑,她又用手指甲朝德克的左臉頰抓去。“該死的傢伙!竟敢這樣!滾開!我恨你!”
德克笑著驅車離開夏洛特,他的身體在顫抖。
媽媽臉上的表情使他困惑不已:痛苦,驚慌,憤怒。而他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吃了一驚:出乎意料地年輕。
2
在大瀑布守夜結束的18天后,德克?波納比驅車穿過廣闊的、地表像冰川雕刻一樣的紐約州,駛往特洛伊。
自己到底要幹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很激動,精神振奮,但卻有點病態的宿命論。未來要怎樣,它就會怎樣。你的生命只有一次。他是個有前途的訴訟律師,終日痴迷於法律策略,而就在今天早上,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命運懸而未決,於是他迫切想要拿到利特萊爾家的住址,那是從彩虹大酒店經理那兒得到的。其中還有電話號碼,不過他沒有給那個紅髮女人——那個站在她面前卻對他視而不見的女人——打電話。也許只是為了讓她看自己一眼,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路途遙遠,大約300多英里。因為忘記買了,他就穿了一身從壁櫥裡拿出來的新衣服:藏青色的運動夾克,夾克上飾有海軍服上的那種銅釦,一件條紋運動襯衣,白色燈芯絨褲子,頭戴一頂白色遊艇帽,脖子上紮了一條纖維領帶,領帶上有一個矩形銅製領帶扣,腳上穿了一雙藏青色的帆布鞋。
德克?波納比,一位衣著光鮮的紳士。
他開車沿著莫霍克河向前走,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