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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煩忽然不說話了。
寧奕繼續吃麵。
氣氛安靜下來。
寧奕抬起頭來掃了一眼少女,看到她默默放下碗,蹲在床上,抱膝看著自己,接著低下頭吃麵。
吃了半口面的寧奕忽然又抬起頭來看著裴煩。
他指了指麵碗,道:「不是喊餓嗎……還剩半碗呢,你不吃了?」
裴煩聲音沙啞道:「寧奕,你怎麼忽然這麼好心了?」
寧奕一陣語塞。
少女從腰間取出了那枚古令,令上雕著一枚殘碎的花瓣,她鼻尖酸澀道:「從西嶺到天都,十萬八千里遠,你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鏈子,賣了以後我們可以過個安穩日子,在清白城買個小屋,不用再偷偷摸摸了……你把它賣了當盤纏,就不怕送我到帝都,到時候發現,這令牌是假的,我的身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大隋前三的『徐叔叔』會來西嶺找我,珞珈山更是根本從來就沒有我這位弟子……」
「到時候……你會不會丟下我?」
寧奕低下頭繼續吃麵。
少年沒有說話。
灶臺裡的爐火跳動燥烈,火星翻滾。
……
……
寧奕撿到裴煩,是在十年前。
他永遠記得西嶺大雪紛飛的那一天。
破廟裡來了個衣衫破碎的中年男人,抱著一個昏睡不醒的女孩兒,那個男人渾身是血,在佛龕裡放下了女孩,留下了這枚古令。
寧奕不懂得修行,他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他知道,這個男人,比他在清水城見到的那些所謂「修行高人」,要強上太多。
那一日,廟外被圍得水洩不通。
那個中年男人踏出菩薩廟門的同時,雙袖抬起,劍氣倒開,廟內佛像傾塌,廟外大雪瀑散,顆粒分明,倒懸震顫。
劍器開鋒,藏袖殺氣,不再隱含。
殺伐聲音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
等到一切嘈雜聲音散去,直至再無聲息,寧奕出門探查了一番,發現方圓十里,冰雪消融,到處是屍體,有和尚的,黑白衣服的,鮮血乾涸,早已經死絕。
荒草折腰,生機全無。
如何無論,停留下去,只會招惹禍端,於是寧奕背著昏睡的女孩一路逃離,趕了十天夜路,遠離此處。
他心底猜測,那個渾身染血的男人,就是裴煩一直心心念念跟自己提到的大隋前三的「徐叔叔」,但如此慘況……那個姓徐的若是活著,又怎會一天一夜過去,未能歸來?
已是凶多吉少。
寧奕記得,剛剛來到這處廟中的時候,重病的女孩極為聽話,安靜等著,不哭也不鬧。
那時候裴煩還不是裴煩,每天安靜的像是一個木娃娃,面色蒼白,怔然盯著廟外,一句話也不說,一粒米也不吃。
卻不知道自己等的那個人,再也不會來了。
在餓了三天之後,女孩接過了寧奕的食物,狼吞虎嚥之後,她問寧奕的第一句話是。
「向菩薩許願,有用嗎?」
「有用的……很靈的。」同樣年幼的寧奕不忍心,輕聲安慰道:「相信我。」
半響之後,小女孩跪在菩薩像前,雙手艱難捧香,上半身挺直,瘦削的身軀搖搖欲墜,嘴唇咬出鮮血,仍然目光澄澈,顫抖道:「菩薩,我知道我的爹孃,還有徐叔叔,他們都還活著……他們只是比較忙,把我安放在這兒,總有一天,他們會來接我的,對不對?」
廟裡有人留了餘香,那時候都被寧奕點了。
菩薩像前香火繚繞,沒有聲音。
女孩在佛像前跪了一夜,又昏睡了很久。
寧奕聽了一夜的瑣話。
當時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