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微塵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朱紅的板門後是片磚地,掃得整潔。明黃的旗幟前置著蘭錡架,王小元在架上取下一柄長刀,梅花刀格,刃身卻黯淡而有頗多豁口。李方生見了,不屑地撇嘴:
「怎地用這破爛玩意兒?是這鄉裡沒一柄好刀了麼?」
那少年有些困惑,將手上的刀翻來覆去地瞧了一瞧,道:「這刀不是挺好的麼?刀這物事,能用便成。」
李方生在心底裡冷笑,果真是井底之蛙。他使的亂山刀乃錯金刀鍔,使的是百鍊之鋼。沒了好刀,再厲害的刀客也使不出十分勁力。
他正胡思亂想,卻見得王小元已後退幾步,將腕節貼上刀盤,作出起勢動作,朝他比劃了個「請」的手勢。於是他也後退站定,大模大樣地亮出自家祖傳的那柄亂山刀。
只見得王小元微笑道:
「何況,若是刀太好了,在下容易收不住力道。」
話音剛落,李方生便壓低身子,雙足猛蹬,如離弦之箭般躥出!他沒把方才王小元的話放心上,在先前與那惡霸少爺的比試中沒奪得先機,吃了虧,這回他在心底裡打定主意,可要長上一智,先發制人,把這小子臉上的笑容打沒。
他俯身向王小元劈刺而去,厚重亂山刀如怒濤般呼嘯而出,刀光交織,從四面八荒而起,匯成一張巨網。武館中黃旗獵獵而飛,掛著重鐵的蘭錡架咯吱作響,正同疾風迅雷一般。
李方生揮得胳臂痠痛,渾身大汗淋漓,兩眼兇光灼灼,見那少年只是持刀立定不動,霎時心中大喜:這鄉下的武人沒甚麼見識,已被他嚇得魂飛天外啦!
可此時卻聽得一聲脆響,李方生渾身一激靈,只見得背後堂號急墜於地,立條石柱被生生削去一截,朱漆門如豆腐般被齊齊破開。刀光猶如白虹,空裡似泛起灩灩浮波,將天地一分為二。
剎那間,百千刀光戛然而止,亂山刀如叩擊于堅石之上,脫手而出,飛旋著插在樑上。
那白衣人只信手一揮,如潑墨般自在悠遊,一刀便將他的狂瀾攻勢生生阻住。
非但如此,與那人交手的瞬間,李方生忽覺腰中一涼,那寒涼刀氣鋒銳不可當,似已將他整個人分作兩截。他只覺不可置信,猛然抬頭,只見得那少年立於堂上,自始至終未移位一步。那墨玉似的雙眸中如覆天山冰雪,透出砭骨寒意。
浮塵之中,那人彷彿飄然獨立,衣袍不沾一絲塵埃。
「承讓。」王小元對他一笑,「還要再來一趟麼?」
李方生動了動唇,沒發出一點聲。若說先前他只覺自己遇上了強橫敵手,咬咬牙尚且能挺過,如今卻似是見著了下凡天人一般。只一刀,這一刀卻教他領教到了天淵之別。
他發覺自己的兩腿在抖抖索索,軟如糜子面,忽地一下便跪了下來。
「不…不用了。」
王小元伸手一揮,便將插在梁木上的亂山刀劈落,又客氣地交還到李方生手裡。李方生渾渾噩噩地接了,腦袋中一片混沌。
一個鄉野的武館師父,怎地要比他今日見過所有人都要技高一籌?還是亂山刀真的一無是處,北派不過徒有虛名?
對街是個賣蓮花酒的鋪子,門前坐著個看廊房的老婆子,滿口牙都掉光了。天有暮色,她本該拾掇起板凳回房去了,此時卻跑到武館門前哇哇地叫起來:
「王小元!你個短命娃兒!說了多少回了,練刀便練刀,別把老孃的鋪子也一同削了!」
聽了這話,王小元先前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見,面色煞白地趕忙跑到門邊去看。他方才那一刀非但削壞了武館的門柱,連對街的鋪子也遭了殃。酒旆杆子裂了,門前的大水缸和方從板車上卸下、列在廊坊前的一排陶壇也破了肚,酒水流了一地。
「叫你家主子來償我酒水和修繕的價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