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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握著刀柄,方才正是他往這嫖客肚上打了一記。他看著那昏迷不醒的小廝,閉著眼虔心道歉道:「唉,哪來的姑娘呀?聽在下一句勸,縱色不好,易力竭體衰,於己於人都不利。要想立世,先需正心,行天道,遠私慾……」
他認認真真地將師傅教他的話背了一輪,才把那小廝放好,理了理衣衫,把這廝的錢袋子與內襯裡的銅板搜刮一空。但又覺得對不起人家,便把這小廝抱的木盆裡的髒衣服全細細洗淨了,擰了水放進盆裡,終於覺得仁至義盡。
白衣人點了點手裡的錢,抽了刀在那小廝身旁的石板上刻字:「己亥年建辰月,收二兩銀子。」
他思索了一會兒,先往著北邊垂首,誠懇地道歉:「對不住啦,師弟。」
然後在那行字底下鄭重地刻上:「玉甲辰 留」。
第88章 (三)桃李醉紅妝
橋洞裡搭著塊布幔子,裡頭堆著幾蓬乾草。鍋碗胡亂丟在壘起的石塊上,鏡奩散了,木篦、花子與裁過的蓮葉落得四處都是。洞裡陰陰冷冷,是土妓的流連之所,女人們往面上撲完粉,便如鳥雀般嘰喳地出去迎客。
白衣人熟稔地勾著石柱底盤跳下來,貓腰鑽進橋洞裡。夜裡私窠子都在外遊蕩,本應沒什麼人,他卻猛地被人打了一下腦袋。有一隻戴著假瑪瑙鐲子的手從陰影中伸出,在月光下泛著瑩亮的白,那隻手忽地穿過輕紗,用力揪住了白衣人的臉頰。
「怎麼是你?」那是個女子的聲音,透著明顯的不耐煩。「老孃還以為有客人要來這兒玩,沒想到是個愣丫頭。」
白衣人下意識地想回嘴「在下不是」,但見到那人後還是把這話嚥了回去。只見月光裡站著個荔枝紅輕衫的姑娘,身板細細窄窄,像方插下的柳條。頭髮削得很短,只落在臉側,透著股說不出的利落勁兒。白衣人知道她是河沿的土妓紅霜。
「去哪兒了?」紅霜抬高下巴問他。
「四處晃了晃,找人。」白衣人老實地回答。
「找著了嗎?」
「沒。」
「白費力氣。」紅霜嗤笑一聲。
白衣人認真地望著她,「可是若不去找,就連是否白費力氣都無從知曉。」
紅霜揪著他進了布幔裡,在乾草裡翻了一陣,丟了個小瓷罐給他。白衣人疑惑地掀開蓋字,一股甜膩的芳香從縫裡擠出來,直往鼻子裡鑽。他看清裡頭是潔白的脂膏。
紅衫女子在他肩上按了幾把,揶揄道,「瞧你懵懵懂懂的模樣,又總愛在夜裡往外跑。恐怕是連身子也不懂愛惜。喏,咱們做生意的最怕染了黴瘡,抹了總比不使好。」
「紅霜姐,在下用不著此物。你留著使吧。」白衣人搖搖頭,把她的手推了回去,他知道這小玩意兒可金貴得很。
紅霜反手就抽了他一巴掌,打得笠沿紗條亂顫。「和老孃蹬鼻子上臉?要你拿就拿,婆婆媽媽的做甚?」
他只得唯唯諾諾地拿了。一月前紅霜在橋柱邊撿到了他,那時他又餓又乏,像只野犬般抱著劍縮在寒風裡。紅霜擰著他耳朵丟進了橋洞的乾草堆裡,燙了幾個麵疙瘩給他,從此他就和私窠子們一起混,看她們白日在橋洞裡慵懶地打呵欠,夜裡又貼起花鈿,畫著黃眉如鶯燕般往外擁。
紅霜長得瘦瘦小小,卻有股說不出的威嚴。她的短髮在土妓裡看來有些古怪,卻也成了辯識她最好的辦法。白衣人想她約莫是把自己當成了失足女子,誰叫他半夜裡在土窠邊晃蕩。
此時紅霜挑著眉看他,從頭到腳細細掃了一遍:「以後別穿白衣裳。」
白衣人問:「為何?」
紅霜勾起嘴角:「咱們現在時興蘇木紅,看著喜慶,那孝女衣裳已經拉不到客啦。」
白衣人笑嘻嘻道:「……正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