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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一摸那碎銀,原本驚愕圓張的口忽地閉緊,咧開個如沐春風的笑容來。他看著白衣人,彷彿是在看著闊別已久的老友,眼裡是難抑的狂喜。脊背一點點彎下,好似被風壓彎的飽實穗子。
「你……您請。」店家笑得嘴角能咧到耳朵根。「小店有黃桂佳釀,客官先坐,小的隨後奉上。」
白衣人道,「麻煩儘快,在下有急事在身。」
他想了想,提醒道,「對了,要壺一隻,盞一對,壺裡不盛酒,清水就行。」
店家聞言發懵。他從未見過有人上酒肆來喝水,也未曾見過有人用碎銀買一壺清水。但拿人錢財畢竟手軟,一壺清水也害不著自己,於是他也帶著滿心疑竇依言照做。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廊舍外喧聲忽如雷動,驚嘩、斥罵聲交織成一片,間雜攤棚板車翻倒,蔬果飛砸的嘈雜聲響。人群似海潮般翻動,忽地分開一條道來,有個人影急急在遊人叢裡穿梭,停在了酒肆門前。
那人本著一身素白道袍,此時卻被熟爛瓜果染得五色斑斕,雪白巾帽上搭著菜葉,蛋清順著臉頰往下淌,好不狼狽。來人看著是位清俊的小道士,柳眉星目,面目如畫,卻不知怎地討了眾街坊的嫌。
這道士模樣的人彎身跌跌撞撞地進了酒肆,喘著粗氣向店家一拱手:「鄙…鄙人玉甲辰,請問可曾見過一位與鄙人打扮相似、戴斗笠的刀客?」
「玉甲辰」仨字一出,原本悠閒的酒客們頓時雙目圓睜,目光如箭雨般射向那立在門楹邊的白衣道士。交頭接耳聲漸起,言談中多是忿怒之辭,汙言穢語。
玉甲辰涉世尚淺,有些粗鄙用詞聽得不甚明白,卻也知道是在對自個兒指指點點,霎時羞紅了臉。
他奉四位長老之命下山來找師兄,卻不想一入豐元城就頻遭人斜視,待他報上自己名號後人皆變色,有人甚而抄起木條石子大嚷「騙吃混喝玉甲辰」「還錢來」來攆他。可憐玉甲辰一頭霧水,被豐元人繞著青磚城牆趕了幾裡,從日出至日落,未曾歇過一回腳。
店家剛也想指著這小道士噴唾沫星子,忽而覺得不對勁兒,他望望眼前這人,又瞧瞧在門邊支著下巴、戴斗笠的白衣刀客,皺眉答話道,「見…過。」他遲疑地問,「你倆誰才是…那誰…『玉甲辰』?」
玉甲辰一轉頭,瞥見桌邊拈著瓷酒盞的那人,頓時大駭,雙膝一軟,險些跪下。「……師兄!」
玉求瑕在此處坐了半個時辰,灌了自己一肚子清水,終於等到他來,難抑欣喜之情:「師弟請起,不用行此三拜九叩之大禮。」他裝得一副風輕雲淡、從容不迫的模樣,笠帽下可藏著張忍笑的臉。
小道士趕忙拍去巾上肩頭的瓜皮菜葉,這才紅著臉支吾道:「這副模樣讓師兄見笑了,鄙人一到此處,不知為何即遭城中人夾道歡迎,將些熟透瓜果贈與我。鄙人謹記北玄長老教誨,不得妄收他人物件,誰知豐元人熱情得緊,一直追著要把瓜菜往鄙人處擲。」
「師弟有所不知,你在此處已是聲名鵲起。」玉白刀客沉穩地點頭,將酒盞裝模作樣地遞到嘴邊,「在下頗費一番心力,總算讓師弟大名揚遍豐元四十街。如此一來,師弟身負盛名,接任天山門掌門指日可待。」
玉甲辰聞言大驚,心道自己今日被人趕了一路,原來是盛名在外,心中對師兄愈發感激:「不、不可,鄙人怎敢僭越門主之位?師兄刀法冠絕今世,人又心地仁善,鄙人自形慚穢。」
忽聽得耳邊飄來一聲輕笑,玉甲辰抬首,卻見玉求瑕提壺斟了盞清酒推到桌沿,道。
「坐下共飲一杯罷,師弟。休要拘禮,在下先前聽東青長老提到,你天資最為穎秀,一點便通,如此說來還應是在下向你請教。」
玉求瑕裝模作樣,誠懇道:「門主之位遇賢當讓,此位應讓與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