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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元對著那張畫了蛇天茶的紙左瞧右瞧。他忘性大,不一會兒便把這藥草姓甚名甚忘得一乾二淨。於是他晃悠悠地走一步,便要再把畫紙拿出來看一回,心裡還翻來覆去地念叨著藥草的名字。
他正盯著那畫仔細地看,沒想到正與踏入客舍的人撞了個滿懷。王小元被撞得暈頭轉向,不慎鬆了手將畫紙落在地上,那人低低地罵了聲,卻忽地道。「…王小元?」
聽到那熟悉的喑啞嗓音,王小元先是一顫。待他抬頭看去時,那人卻已俯身拾起畫紙,皺著眉看了半晌後道:「你要取蛇天茶做什麼?」
這人正是他家少爺金烏。
也不知此人這些時日上哪兒鬼混去了,但見他著一身雲紋織金衣,衣襟鬆垮,還帶著濃重的女人脂粉香,甜甜膩膩的。王小元心中略有不快,他抽過那張畫紙,道:「治病用的。」
金烏問:「誰的病?」
王小元道:「…你的。」
他家少爺沉默了一會,臉上忽而露出譏嘲的笑容。「你不知蛇天茶是劇毒麼?」說著便將那畫紙狠狠甩在他懷裡,冷言冷語道,「採來了你自個兒泡水喝去罷。」
王小元轉了一下眼珠。他還真不知道。
「這可是三娘給我的方子,甚麼毒不毒的我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早放你酒裡啦。」
金少爺盯著他,目光陰冷:「什麼酒?」
王小元道:「你不是在醉春園裡逛得興起麼?那裡的姑娘難道不會為你斟上一杯巴山清?少爺,裝著拂手香的繡袋在你袖子裡露出來了。」
金烏一個激靈低頭去看,袖子卻籠得嚴嚴實實,哪裡有甚麼繡袋的影子?他抬起頭正好對上了王小元笑吟吟的眼,頓時火冒三丈:這賊滑頭愈發像以前那般會耍人了。
王小元只覺得自己的前襟被一把揪住,照往常——他得挨金烏的打了。敲腦袋的時候居多,有時他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就是被金少爺給敲傻的;有時金烏氣極,還會直接往他鼻樑骨上揍一拳。
他以往是怕的,現時卻不知怎的幡然醒悟:他為何要怕金烏?
是因為這人是他主子麼,還是怕捱打?可即便是武林盟主之子的武立天都奈何不了他,憑他一身功夫也能逼退黑衣羅剎,那為何還要怕他家這小少爺呢?
於是王小元趁機一手攀上金烏的手腕。他腕節靈活,手法優柔,幾下便卸了對方的力。這舉動頗為出乎金烏意料,他還愣在原地,王小元卻已從他鉗制下輕鬆地掙脫開來。
「少爺你生氣作甚?該氣的可是我呀。」王小元心裡得意,臉上卻擺出一副哀聲嘆氣的模樣,「我可是得到懸崖峭壁邊豁出命去給你採藥,可你倒好,成日與醉春園的姑娘們廝混,也沒個正經樣兒…」
金烏厲聲喝道:「…這是你該管的事麼?」他目光如利箭般射來,似是要狠狠在人心裡紮上兩個窟窿。
王小元卻不甚害怕,滿不在乎道:「我就順口一提,沒想到聽者有意,反倒氣急敗壞…」
他眨了眨眼,忽而發現金烏頸側似是有一抹印子,淺淡而嬌艷,是女子的淺紅的唇脂印。一想到他家少爺可真是扎進歌伶舞妓堆裡去了,王小元忽而既無奈又心焦,雖說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心焦感緣何而來。
金烏心頭惱怒,正盤算著如何把眼前這小子教訓一頓,忽覺頸上一熱,原來是王小元伸手摸上了他脖頸。
剎那間金烏打了個激靈,猛地將王小元的手揮開,怒目而視道。「你做甚麼?」
在觸上肌膚的那一刻,他忽而想起了那名為夜叉的女人掐著他摜在地上的情形。觸碰於他而言意味著進犯、凌虐與痛楚,於是金烏不由得毛骨悚然,甚而急忙避讓開來。
王小元伸出手指給他看,指上蒙著一層胭脂的薄紅。「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