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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提刀上馬,從北門至上陽宮面聖述職。
他曾是翰林院編修崔玄逸,也曾是法號元真的終南山道士。而現在,作為武則天直接任命的親信組織鸞儀衛中「山」組的統領,他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簡單的代號——艮。
(三)長安夜奔
粘稠的血液從肩胛和胸口汩汩流出,程雲中伏在馬上,感覺熱量在控制不住地從體內流失,意識變得模糊起來。
子時剛過,他小心地避過巡夜人,貼著坊牆行走,馬蹄上事先包了布,行走時悄無聲息。這次任務出意外是他沒有想到的,只因那位涉嫌叛亂的皇族家中豢養了一個崑崙奴,在他蹲在屋簷鴟吻處準備接應屋內「風」組同伴時出手重傷了他,兩人纏鬥許久,他險些被摘下面具。等同伴都逃走之後,他才尋計逃出,然而已經被重傷多處,只剩微弱的力氣控制住自己,不致於掉下馬來。
作為女皇的私人武裝,鸞儀衛不受南北衙府軍管轄,因此遭遇危險時也無法調動任何一支附近軍隊,甚至不能驚動巡夜捕吏。從長安萬年縣千里疾馳回洛陽,再從定鼎門進入神都,他感覺血快流幹了。手顫抖著從腰包裡掏出一點麻煙放嘴裡嚼,頭腦清醒了些,居然嘴角抽搐著無聲地笑起來。
「程雲中,你他媽真是個瘋子。」。他自言自語,抬頭看見一彎鋒利的月亮,流光皓白。
這是武周天授元年九月十四。五年前,在一輪同樣的月亮之下,十六歲的程雲中帶著一個瘦小的姑娘,在長安的月下奔逃。
第2章 【長安夜奔】
(一)金屋
那是他加入鸞儀衛之後的第一個任務,任務執行得很成功,但他自己知道犯了錯。
那次的罪人是徐敬業揚州叛亂的罪臣餘孽——叛亂中被賜死的宰相裴炎的親侄兒,本要被發配去嶺南,不料他戴罪潛逃回京城,藏在故宅裡,上頭給的命令是「斷其後路」。
然而當他來到罪臣府上,卻發現那人正捧起一杯毒酒飲下,喝完他突然從頭部開始抽搐,最後頭部與足部佝僂相接而死,恰似織布機被牽動的樣子。
這時,裡側廂房的門被推開,一位回紇模樣的美人撲倒在地上,抓起酒杯把剩下的毒藥喝了個乾淨,須臾便死在那人身邊。他走進,蹲下拾起酒杯,看到上面寫著「內府」二字,是個宮廷御用器物。
正在思索,程雲中發現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手比腦子反應更快,他已經抽刀出鞘,作防守之勢。卻發現一個粉團兒似的姑娘怔怔站在他對面,接著「撲通」向他跪下來。
「母親本是洛陽天香院歌伎,此次帶我來看望,本是藏在廂房,裴尚書尚不知情,我母親如此……裴尚書亦不知情,還望貴人明鑑!」她身子在控制不住地顫抖。「我方才……什麼都沒看見。懇求貴人放我一條生路,我們……我的馬就在後院。」
她努力瞪大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頑強得好像一條躺在岸上的魚。
他忽然想起光宅元年的漠北十二月,那個殺伐決斷的老人滾落在地上的頭顱,也是這樣瞪大了眼睛。他有點喘不上氣。
「帶我去後院。」他面具下的聲音有點發悶。
「謝貴人!」她極虔誠地磕了一個頭,不敢看他,轉身趔趄著往後院走去。恍惚間他意識到,這個女孩的眼睛,竟是少見的深碧色。
剛走到裴府後花園,女孩突然失聲慘叫一聲,腿一軟坐在地上。她面前是一匹白馬,已經身首異處。程雲中一把捂上女孩的嘴,說了聲跟我走,便背著她往花園深處跑去,不知繞過幾座假山和水榭,他在茅廁後面找到一副繩梯,順著繩梯爬出去,牆外拴著一匹墨色的駿馬,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
「山」組在鸞儀衛中的職責是善後,程雲中接手這次任務之後做足了準備工作,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