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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沒有地暖,寒氣從地面絲絲冒了上來,即便有厚襪子阻擋,林聽的腳還是冰涼涼的,握著刀的手也變得涼,他切得很慢,但四四方方的很漂亮。
谷寓清也不催他,這頓飯做的慢且甜蜜,兩個人身上都是濃濃的咖哩香,遮住了鈴蘭的味道。
林聽依舊沒什麼胃口,谷寓清連哄帶騙也沒餵進去多少,反倒換來了林聽一個無奈的眼神,以及一句「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你是三十歲的小孩兒,」谷寓清舉著勺子,在林聽面前晃了晃,「這可是你自己切的菜,快多嘗嘗。」
林聽發不出脾氣,也受不得谷寓清這樣磨人,他接過勺子端起了碗,坐得裡谷寓清遠了一點。
「我沒有三十,」他含糊的辯解,「還差三年。」
谷寓清做了個誇張的瞭然超清,他揉了揉林聽的頭髮,又將掉下來的一縷撩開:「那你比我小呢,」他看著林聽小口嚼著,只覺得賞心悅目,「更是小孩兒了。」
言語中帶著調笑,林聽沒有理他,只將臉埋進了碗裡,一口一口塞著這碗被谷寓清壓實了米的咖哩飯。
午後陽光最足,谷寓清還是給林聽找了一件薄外套,初春的風往往比冬日裡還要凍人,樓道的玻璃門跟著風響,偶爾有小石礫撞在門上。
另一部電梯依舊在維修,而這一部仍然能聽見鋼索的響動,地下停車場裡像是一個破了洞的篩子,風嗚嗚的刮著,在拐角處吹著哨。
「去哪家醫院?」谷寓清摸了摸林聽的手,然後開了暖風。
車逐漸駛出停車場,路過了林聽家的樓門,林聽仰了仰頭,但車頂擋住了視線,他看不見十六樓。
他收回了視線,前面保安亭的燈關著,看不清有沒有人。
「人民醫院。」
齊州市人民醫院十樓,林聽正在見醫生,谷寓清在走廊裡來回的走,盡頭的窗戶焊著鋼筋,看著很壓抑,但是也很安全。
精神科的病人要比別的科室少上一些,走廊的長椅沒有坐滿,放眼看去,家屬好像比病人還要多。
就在走廊盡頭的椅子上,有一個被捆著雙手的男人,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壯漢,另一邊坐著一個愁眉苦臉的女人,那個男人見谷寓清看過來,向著谷寓清抬了抬手,但看見谷寓清並沒有幫他解開的意思,又訕訕的放了下去。
谷寓清皺了皺眉,走回林聽就診室的門口坐下,他再看向那個男人時,那個男人朝他笑了一下。
男人的眼神很清澈,笑容逆著光來,谷寓清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五味雜陳,這是他第一次來精神科門診。
四周很靜,只有偶爾的開門關門的聲音,仔細聽也能聽見微弱的哭聲,谷寓清不知道林聽還要多久,他掏出手機,點開了那個許久不曾聯絡的聯絡人。
穀粒多:媽你忙嗎?
穀粒多:問你個專業知識
穀粒多:躁鬱症到底是個什麼病?
穀粒多:能治嗎?難治嗎?
谷寓清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下午快三點,往後推七個小時,瑞士那邊正是早上快七點,他不知道他母親上班了沒有,他轉著手機等著訊息,一條腿不停的顫。
估摸著等了半個小時,手機震動,訊息條彈了出來,谷寓清解了鎖屏,眼前的地磚突然亮了起來,他還沒看見他母親發來了什麼,就見林聽拿著幾個單子走出了診室。
谷寓清迎了上去。
裡面在叫號,那個被捆著手的男人被一旁的壯漢拉了起來,林聽讓開了門,抬眼撞上了男人的笑臉,與方才一樣逆著光,只是那雙清澈的眼來到了面前。
男人進了診室,那位壯漢關上了門,地磚不亮了,林聽垂著手,他說:「要去拿藥,在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