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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蘅笑而不語,只看向鄭照問道:「三哥哥意下如何?」
鄭照笑笑,指了下案上香:「還沒燒燼。」
鄭蘅展開詩卷,搖頭笑道:「那我先看詩,三哥哥且等著笑蘭香燼。」
第一首是鄭煜的,詩如其人,雕繢無數麗字,如七寶樓臺,眩人眼目。
第二首是鄭薔的,淺語入詩,明快真切,其清新之氣與她容貌的光艷照人大為不同。
鄭照提起筆,一揮而就,正好在笑蘭香燼時。
「三哥寫好了。」鄭蘅神色不變,把他的詩卷放在一邊,又拿起鄭熾的詩看了起來,點評道:「四哥哥寫得很工整。」
鄭薔趴在丫鬟肩上偷笑起來,三姐姐能想出這個誇讚之語真不容易。四哥雖能詩,才學也與二哥相當,但細究起來,他們兩個可大為不同。
四哥在制藝略微高過二哥,二哥則在雜學遠勝於四哥。而且他才思駑鈍,不會變通,寫詩也當成寫八股文章,刻板且平庸。
「該三哥的了。」鄭蘅最後拿起鄭照的詩卷,掃了一眼笑道,「忽有好詩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難尋……三哥你這有湊句之嫌了。」
鄭照低頭袖手,但也不說話。
「這若是湊句倒是湊得有趣得很,且讓我看看。」鄭煜說著拿過詩卷,看完全詩他的反應與鄭蘅大為不同,連連撫掌讚嘆道:「妙,真妙,首聯妙,尾聯更妙。」
鄭薔挑眉,也走過來看詩,只有鄭熾站在原地,神情古怪。
詩前兩句極為古樸,白描之法勾勒菊花形態,後兩句極為寫意,故意用遁句留白,勾引看詩者自己去猜去揣摩,這不僅是妙,更是深諳人心。詩究竟是人寫的,人看的。
於鄭照而言,赴這詩會是為了八月秋闈前過得舒心一點,倒也不必爭先好勝,非要出風頭。但換句話說,可能他不出風頭也挺難。
「哈哈哈哈,這酒看來最終還是得四哥喝了。」鄭薔拍案大笑,拿起那壺酒就往鄭熾懷裡一塞,「四哥哥,請去敬酒吧。」
「聽說四少爺要敬酒。」丫鬟們都笑著拿了個杯子過來,在他面前鶯聲燕語,惹得鄭煜一陣艷羨。
鄭熾漲紅著臉立在哪兒,捧著酒壺也不動彈。
為首的是個穿得頗有體面的丫鬟,她笑舉著空杯問道:「我們都來了,總不賴我們這口酒喝吧,四少爺不給我們倒酒嗎?」
「憑你們也配我倒酒!」鄭熾突然把酒壺摔在地上,「要是二哥給你敬酒,你們早巴巴的自己斟了滿杯等著了,就欺負我不是夫人生的。」
接著他轉過身,怒氣沖沖的指著鄭照道:「怎麼就他的比我好的,他連詩都沒寫完,硬湊了句。你們都知道老爺看重他,你們都怕老爺,不敢得罪他,就來作賤我!」
鄭蘅走上前想勸他幾句,卻被推了一把,往後踉蹌了幾步,幸好鄭煜及時扶住了。鄭熾看見了,卻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門口的丫鬟不知情,見四少爺離開還想留他。
鄭薔冷冷說道:「都別攔他,讓他走。」
等他走了,丫鬟們退了下去。被推一把又被攪了東道的鄭蘅沒怎麼的,另一邊的鄭薔卻哭了,眼淚不住的淌。
第4章 世界編號:1
作者有話要說:
裘馬輕狂的絕望總比篳路藍縷的絕望好 ---木心《我紛紛的□□》「闔府上下誰不知道我是姨娘生的,何必總要找事折騰一翻,他是要臉,還是給人沒臉?」
鄭薔抹著眼淚,她不是不在意,心裡梗著那根刺,戳一下就痛一下。
「母親待我如己出,三姐得了什麼衣裳首飾我也都有一份。我晨昏定省一日不敢荒廢,病了也起身,就這樣還有人背後嚼舌根子,他這樣嫡出庶出的嚷,讓我日後怎麼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