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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講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過我驚訝地注意到,他看起來如此快樂。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充滿了新鮮感,儘管又餓又累,他大部分時間仍然很開心。有天晚上,當我們把馬拴在旁邊,在草地上躺著擠作一團時,他試圖向我解釋這種感覺。
&ldo;當你打碎水缸時,就像是大爆炸,這就是我的感覺。並不是說這是一件壞事,而是在那一刻,一切都被分開了,分成之前和之後,就在你打碎玻璃那一瞬間。對我來說這就是大爆炸,爆炸聲清晰傳來,轟的一聲。&rdo;
我想起那一刻,臉部肌肉突然一陣抽搐。我揮起扳手,爆裂聲傳來,在肅靜的水缸密室裡迴蕩。
他繼續說道:&ldo;在那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我完全沒有印象。當然,這讓人很感傷,我也希望能記起從前的事。但水缸粉碎後發生的事,都是&l;之後&r;。對此我無法否認,這就是我的命。這很難解釋,但在某種程度上感覺很刺激,所有的一切,都是嶄新的。&rdo;
我嘆了口氣。&ldo;要是我的話,可能沒那麼激動。&rdo;不過,我瞭解他話中的意思,我也知道自己肩負著對他的責任。我是打破水缸的人,是大爆炸製造者。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他舊世界的啟示,還是他新世界的先知,或者兩者都是。無論如何,我都瞭解到,從我揮舞著扳手砸向水缸那一刻起,我們兩個人的命運就連在了一起。或許比那還要早,從他的目光穿過玻璃與我交匯那一刻起。
在沼澤地區,我們只經過了一個定居地。從遠處我們就看到一座小山,在濕地當中拔地而起,山頂上有建築的影子,下面斜坡上稀稀拉拉地種著莊稼。這裡位置荒涼偏僻,毫無疑問是一個歐米茄定居地,但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在太陽落山後遠遠繞開它走。目光所及範圍內,沒有一處灌木叢,但在定居地西面半里之外,我們經過一片蘆葦地,蘆葦長得比馬還要高,很適合隱蔽,因此我們在那裡停下來過夜。
我們原本計劃跟定居地保持距離,天亮前繼續趕路,但音樂聲把我們吸引了。在我們拴馬時,風笛聲從沼澤那頭悄然傳來,在風聲足夠低時,我們還能聽出吉他的琴絃聲。這是我離開定居地以來第一次聽到樂聲。在定居地那些年,我們在豐收之後或者冬至篝火晚會時聚在一起,鐵匠莎拉會吹奏風笛助興。歐米茄吟遊詩人有時也會經過定居地,但在過去那些莊稼歉收的年頭,很少會有吟遊詩人稍作停留,因為根本賺不到一個銅板,他們能期望得到的最好的東西,就是一張可以過夜的床,還有一頓沒什麼油水的便飯。和吉普一起在沼澤停留的那天晚上,距離我上次聽到音樂已經過去太久,音樂聲似乎不只是從黑暗中傳來,更像是來自過去的歲月。動人的旋律一半傳入耳中,一半在腦海中浮現。
月牙仍很纖細,因此要穿過沼澤去往定居地的路十分難找。有好幾次,我或者吉普,或者我們倆同時踏進齊膝深的水中前行。從歐米茄人那裡偷竊食物的良心不安完全讓位於飢餓感,但當我們走到近前,看到搖搖欲墜的房屋,還有周圍散發著腐臭的潮濕農田,才意識到這裡根本沒什麼可偷的。但我更關注的是音樂。我們躡手躡腳穿過貧瘠的田地,來到房屋近前。
聲音從山丘南面的穀倉傳來,上面掛著燈籠,照得四周燈火通明。透過敞開的門往裡望去,我們看到人影晃動,有的坐在乾草垛上,剩下的在隨著樂聲起舞。
既然這是一個歐米茄定居地,至少我們在悄悄潛到穀倉後面時,不用擔心會有狗發現我們。在這個位置音樂聲聽起來很響,草草搭成的牆上到處都是裂縫,我們能透過縫隙看到裡面的情景。燈籠似乎在隨著音樂起伏而不斷閃爍。在穀倉正中,人們用乾草堆成一個臨時舞臺,兩個男人在上面吹風笛,一個女人在彈吉他。透過外表來看,他們都是吟遊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