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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運轉的嗡鳴聲漸漸停歇,記錄影像的攝像機螢幕變得漆黑。木門吱呀著關閉,傾瀉的天光收縮消失,被隔絕在陰暗的祠堂外。
賀執不記得他和周沉是什麼時候滾在一片紅綢裡的。
周沉走向他,路過楹柱時,勁瘦的手指攥住垂下的紅綢,布匹舒展的線條變得緊繃。那些綢緞隨著“嘩啦嘩啦”的巨大聲響自高高的匾額砸下,與蒼勁古樸的大字分開,變作裝點幽魂的飾品。它們由蒼白的手握著,堆疊在周沉身後,而後被緩慢拉長,無聲遊走,
像慢慢,
慢慢靠近的紅色蟒蛇。
或許是“賀執與周沉”不配擁有心平氣和,推心置腹的長談。
那些紅綢漫上手腕,繞過他腰側,變作身下散開的毯子時,賀執沒覺得恐懼,也沒覺得慌亂。
他倚靠著那口大紅棺槨,半躺在青磚地上,磚石稜角隔著綢布依然清晰。
“這麼聊?”
“嗯。”周沉的手撐在地上,手臂卡在側腰,沒有絲毫要放手的痕跡。
“周導,你真的挺變態的。”賀執撇撇嘴角,默許了周沉的行為。
他們的確需要肌膚相親,互相握住命門,才能讓語言擠過紛亂的情緒,表達該有的意思。
賀執收回心神,整理方才憋在喉口的話,良久他有些訕訕地說:“我還是要聊聊劇本。脫離劇本,我就看不清你了。”
若不是蕭正陽告訴他劇本是分析周沉的鑰匙,恐怕他與周沉糾纏至死,都只能是一團難以解開,打成死結的亂麻。一把火燒乾淨是他們唯一的結局。
周沉把自己藏得太深,就算刨開挖碎了,也不見得就能看到端倪。
賀執心思浮動,周沉卻意外地好說話。他用手指纏繞綢布邊緣的雜線,說:“可以。”
“你願意和廖嘉宇一起拍這部片子,是因為在平燁燭身上看到了自己嗎?遭逢鉅變,璀璨未來變夢幻泡影,你們都像悶葫蘆一樣憋在繭裡,養蠱一樣。”賀執抬了抬手臂,手腕上的束縛輕輕淺淺,隨意一掙就能脫開。
可週沉還是把那些被風吹得發冷的綢緞繞在上面,就像是隱隱約約地懇求、期待他千萬,千萬別離開。
賀執心裡一怔,想要摸周沉脖頸的手躺了回去:“陳酉萍也是,你在創作裡找共鳴。把真實的自己撕扯成碎塊,藏在劇本里……”
“嚇到了?”周沉看向賀執,他的言語極少,極輕。
從他們開始“聊聊”起,賀執覺得周沉便成了蛛網上蹲守的巨蛛,他仔細固執地觀看獵物,只等露出破綻。
賀執終於沒忍住,右手輕易地脫開紅布,在周沉眼瞳微縮,身體緊繃的瞬間將手掌落在周沉的脖頸處,緊緊貼著。從耳根,到下頜稜角,再到脖頸與肩部連線的弧線。指節依著弧度彎曲,貼合在發涼的面板上,時間仿若停滯了幾秒。
賀執的動作小心繾綣,周沉吊起的心神沉沉落下,他朝左邊偏了幾分,給那手掌讓出位置。
他的獵物一點沒有害怕恐懼,只是扯起嘴角向他挑釁:“嚇我你還差得遠。”
張牙舞爪,姿態肆意。周沉心尖發癢,他抽了抽鼻子,只覺空氣中的甜膩氣味有些過於濃了。
“那在《追兇裡,藏了多少個你?”賀執問完,數著自己的猜想,“柏雲陽是你,沈晗昱也是你。童微婉呢?宋元呢?”
“你想聽?”周沉問。
賀執點頭。
“那我告訴你。”
賀執的手掌在周沉肩頭握緊,把那處面板暖得有些發燙。他豎起耳朵,聽他從深海蚌殼裡好不容易撬出來的秘密。
“柏雲陽在視窗長久地駐足,他桌前擺著一杯清苦的咖啡,倒映著他空洞的瞳孔,瞳孔裡裝著一個小小的,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