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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當入睡之前還要反覆提醒自己「我一定能做夢」。

顧薇薇知道清明夢的來源就是反覆告訴自己『我一定能做夢』，而有些人的潛意識在自己的反覆暗示之下，就能做到完全按照潛意識中所希望的那樣發展。

也就是說，提醒自己我一定能做夢，就的的確確會開始做夢。

她本來擔心的是自己會睡不著，但是或許是這具身體以前的作息非常正常，又或許是因為她反覆暗示自己『我困了』，或者是因為穆飲冰在身邊散發著讓人安定的氣息，顧薇薇很快的就進入了夢鄉。

穆飲冰看著她的睡顏，憂心忡忡的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錶。

他必須觀察顧薇薇的睡眠情況，並且在她進入到re期間的時候，把她叫醒過來。

由於他們身處的是恐怖世界，誰也說不清楚顧薇薇進入的夢境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加上影子始終在觀察著他們，顧薇薇不能跟她說，她在夢中給自己定的錨點是什麼。

穆飲冰的擔心，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睡著而減弱，他清楚的知道，這個考驗實際上才剛剛開始。

他掐著表，膽戰心驚。

兩個小時之後，他把顧薇薇叫醒了。

顧薇薇醒來的時候，很明顯的茫然了一下。

她環顧了一下週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揉了揉額頭，咕嚕咕嚕的喝掉了穆飲冰倒過來的一整杯水。

穆飲冰小心的觀察著她這一系列動作，直到注意到幾個動作的小細節，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知道回來的不是其他的東西，而是顧薇薇本人。

「剛才做夢了嗎？」他問道。

顧薇薇點了點頭，她眼底依舊有殘餘的情緒未平。

直到一杯水下肚，她眼中翻騰的情緒，這才被完完全全的壓制下去。

穆飲冰看見她捏緊的、發白的指間關節，眼中的心疼幾乎無法遮掩。

她太要強了。

「我……」穆飲冰剛小心翼翼的說出了第一個字，顧薇薇就瞟過來了一個眼神。他立刻住嘴，不再往下說。

「罪已經受了，」顧薇薇笑眯眯的，「一個人受罪就好了，兩個人一起受罪，還受兩份罪，何必呢。」

她剛才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夢，這已經達成了清醒夢要求的第一步。

現在她醒過來，確認了自己在喝水、肚子裡有喝飽了的感覺，就達成了清醒夢要求的錨點，也就是確定『夢』和『醒』之間感覺上的差異，確定自己在夢境和不在夢境裡。

接下來的第二步是當自己處在夢境當中的時候進行驗夢，達成了驗夢這一步之後就可以控夢，但顧薇薇模模糊糊的記得，在剛才的夢裡，似乎有什麼很可怕的東西，在那個地方等著自己。

那東西張著巨大的嘴巴，只差一點點就要把自己一口吞下去，而她的潛意識一直在對回到那個夢境本身表示拒絕。

那是一種深沉而浩大的恐懼，彷彿是人在遠遠的望著深淵，哪怕看不到底部，露出來的一點點也在提醒著自己，深淵已近。

但顧薇薇不想把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拿出來跟穆飲冰說，她知道自己的性格，但凡是沒有把握的，或者是自己能夠解決的事情，她都希望是自己處理，而不把困難交給其他人。

她現在已經無法想起剛才夢中的具體細節，既然如此，又何必兩個人一起擔驚受怕呢？

她一個人扛著就好了。

「我看著你，」穆飲冰的聲音恢復了柔和，「你睡吧。」

在他平和的、溫暖的聲音裡，顧薇薇再一次，慢慢的沉入了睡眠。

最開始的睡眠，如同棉花一樣的鬆軟。

然後忽然之間，顧薇薇看見了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