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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雖胡攪蠻纏,實卻色厲內荏。天沉才是真涼薄。不想,流雲這混性子直把天沉一副鐵石心腸磨的嚐遍了喜怒哀樂諸般滋味。流雲吃準了陶天沉這吃軟不吃硬的脾氣,不打不罵只撒嬌。
陶天沉生性隱忍,對徐流雲這種讓他覺得遽然脫出自己掌控的情感越發牴觸。偏流雲黏的活似狗皮膏藥。天沉一個不耐煩就想伸手揍他,流雲就哭,一邊哭一邊“好哥哥親哥哥”的叫。天沉便不捨得,一邊給他擦臉一邊皺眉道:“不準哭了。”
徐流雲任性的敢對著七夜“狗養豬□□”的罵,此時,整個魔界也只有陶天沉的話他還聽些。
當懵懂少年拔節的竹子一般長成了俊俏郎,這一對驢唇馬嘴般的性子竟磨合的如同一對同心玉,嚴絲合縫。
青金看七夜由著流雲這般長成“歪瓜裂棗”,卻後爹一樣把天沉養出個陰晴不定的狐狸心眼兒,也知道十之八九是因為陶醉。七夜怨自己把陶醉教的看似骨驕氣傲,實則仍揹負著太多心結。
待流雲過了十三歲生辰時,即將成年的天沉已然似一柄出鞘寶刀,五官深刻華美,美煞不類凡人,舉手投足如淵渟嶽峙。流雲若是活溪靜湖般清透喜人,天沉便如深海奔瀑,震懾人心。
天沉如他一般大的時候,已經寫得一手幾能以假亂真的顏體,連魏碑亦頗有小成。
七夜自天沉十歲授了一套梅花刀,及至他當年十三歲,魔界有亂,七夜將自己佩刀扔給天沉,天沉一夜之間憑一人之力將魔界數位對七夜有二心的長老悉數滅門,不分童叟牲畜,連門口乞丐都做了祭刀亡魂,用的正是那套梅花刀法。
花開陰陽,佛魔雙面,當年白衣銀刃的少年,以漆夜點睛,以血梅鑄骨,踏出為魔的不歸路。
而如今,徐流雲的字卻也只比狗爬強了一些,至於功夫,也只勉強打得過讓他十招的靈獸雪獅。
近日天沉不在谷中,流雲懨懨的趴在案上臨一幅《雪山蕭寺圖》,青金看他一臉的不高興,便道:“不想畫就甭畫了,天沉既是會寫字會畫畫了,你就學些別的。”
流雲熱淚盈眶點頭如搗蒜:“他字好畫好功夫好,我就學擲骰子打鳥烤青蛙好了,青姨說是不是?”
青金摸摸他腦袋笑道:“很是,不過,功夫還是要學,不能讓人欺負了。”
流雲回道:“不會,讓陶天沉替我打架。”
青金只搖頭笑了一笑。
天沉不在谷中流雲也不怎麼瘋,連飯都吃得少了。天沉回來時,流雲將將睡著。天沉一腳踏進房門,聞到房中薰香,低頭看到自己鞋子和衣角上的血跡,猶豫了片刻,還是踏進屋裡去。
雙手沾血的陶天沉,也是真實的陶天沉,他不願欺騙,徐流雲也應該知道,且習慣這樣的陶天沉。
天沉只洗了手,走到床前捏了捏流雲的臉,他的手拿慣了刀,盡是繭子,流雲的臉嫩的掐出水來,給他捏的一激靈就醒了個徹底。一肚子怨氣嚷道:“在外頭殺人沒殺夠麼,吵醒我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四
天沉卸下長靴上的匕首袖子中的暗器,去了外衣玉帶,並不沐浴更衣上床就睡。流雲雖總要不吝力氣踢他兩腳,卻也願意把天沉的胳膊當枕頭倒在一張床上睡。
日漸傾心的少年如兩隻幼獸,還不懂情,便互相撕咬傷害也互相舔舐傷口。
許是七夜看不下去流雲這本被陶醉教的根正苗紅如今落他手裡卻往不要臉的康莊大道上跑出去十萬八千里,親自將流雲帶入了宮中。
流雲秉性難改,學什麼都不如學撒野更天賦異稟。
他本是非靈,異於仙魔也異於凡人,意外發覺自己能隨意進入別人夢境亦能讓人入夢來,頭一個被他用來滿足好奇心的便是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