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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霎那,他好像是見了鬼,唇色慘白。
他忽然想起來,她的精神力一點也不好。
……
她精神力不好,可是他不知道。
滴答,門緩慢的在他眼前開了。
烈火中,什麼都燒得破敗,偏偏滿滿當當的精神力裝置留了下來。
那些破舊的,被解剖的積木,殘敗帶著厚重青苔的傢俱,各個都沒有這些先進裝置精進防火,可是米哈伊爾看著,卻覺得無比刺眼。
刺眼到諷刺。
因為他想起來,她沒有多少精神力。
那具漂亮的混血軀殼裡,是一顆孱弱無力的小魂靈。
當時為什麼會用這些精神力裝置呢?
……哦,他想起來了。
他覺得她太老土了,什麼精神力裝置都沒有,保留著無聊的,自稱是古地球的陳年舊習,不用掃地機器人,用麥秸捆綁的掃帚,不喝營養液,專門廚房裡放著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不怎麼上星網,不網購,不會玩遊戲,每天去很遠的地方買菜,年紀輕輕,活的像個守舊的老人。
所以他就自作主張的裝了很多精神力裝置,把門鎖也換成了精神力鎖,留下了她和他的精神印記。
可是,不是這樣的。
米哈伊爾的手,緊緊捏著精神力鎖自帶的門把手,他無意識太用力了,幾乎把門把手給拆碎了。
他想,不是這樣的。
他恍惚想起,她以前曾經問過他,怎麼用小小的精神力連結星網直播,他便隨手給了她一個儲存著他精神力的小終端。
她學會怎麼直播後,她也很歡喜,瞧著他的時候,眼裡都是星星。
她不是不想。
她只是不能。
她真的只是,不能。
獻祭過磨鬼的孱弱小魂靈,一丁點的精神力,能做什麼呢?
能開啟自己家門的鎖嗎?
她能嗎?
米哈伊爾忽然想起那一天,他發現了她藏著的畫,既得意,又覺得憤怒。
他敏銳的很,早就聽到了她回來的動靜,可是她不開門。
他當時想。
她以為他會給她開門?做什麼痴心妄想的美夢。
結果她一直不開,他從窗戶看到她在侍弄花草,甚至還笑得怡然自得,刺傷了他的眼。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麼。
可能是生氣她幾夜未歸,可能是生氣她把畫藏起來,也可能是生氣她一點都不在乎他在做什麼,但他當時給自己找的理由是,她求而不得,痴心妄想,耍著這樣的小技倆,惹他注目。
他讓她如願以償。
所以他開了門。
也撕了她的畫。
……
可是。
她打不開啊。
在把大半的精神與靈魂,獻祭給深淵裡骯髒的怪物後。
她怎麼可能打得開這樣的門呢?
……
他緩慢的開啟了門,被燒過的門即使刷了一層漆,也無法掩蓋曾被火燎過的破敗,年輕的神明如同被人拆了骨,扒了心,無力的依靠在了破舊腐爛的木板上。
他彷彿被人從萬眾矚目的神座上扯了下來,剃了無情無心的骨頭,披上了凡人的皮囊,這皮囊裡,除她之外,一無所有。
可是她也沒有了。
厚重的雪花落下來,濕漉漉的冷意從破碎的窗戶裡灌進來,把精神力裝置全部都扔掉的米哈伊爾望著窗外烏壓壓的天光,想。
那天在神獄,她冷嗎。
……
他不知道。
他不敢知道。
蘇家一家被打入了神獄,理由是與叛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