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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我擦乾淚水，紅著眼睛對司機說抱歉。
司機只是憨厚的笑笑，“想哭就哭吧，悶在心裡會悶壞的。”
“謝謝……”我不能哭，至少在媽媽面前，我不能哭。
醫院病房外，我遇到了剛剛走出病房的醫生，“林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
“田戀，你媽媽的病，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如果在住院的話……哎……”林醫生低嘆一聲，“田戀，我已經盡力了，你們還是為你媽媽辦理出院手續吧，我想她更想在家裡度過最後的時光。”
我鬆開抓著醫生白卦的手，頹然的站在那裡，林醫生搖搖頭，我倚著冰涼著牆壁，慢慢滑了下來，捂著嘴壓抑的哭，淚水止不住的流，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我已經嫁給了何偉，已經為爸媽當年的事做了補償，為什麼還要懲罰媽媽，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帶走媽媽，拆散我的家庭？！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停止哭泣，站起身來，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看著病床上的媽媽，轉身走進洗手間用冷水敷了敷紅腫的眼睛，花了淡妝，努力扯著嘴角，微笑。
推門走進病房，忍住眼中的淚意，看著病床上的媽媽，已然花白的雙鬢，深陷的眼窩，見我進來，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掀起嘴角衝我虛弱的笑笑，嘶啞著喚我的小名，一如幼時下學歸來，“小戀。”
我上前握著媽媽的手，乾枯的雙手猶如一截枯木，我努力握住媽媽的手暖著，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媽媽冰涼的手。
“小戀，何偉呢？”媽媽支走老爸，示意我坐在床前。
“他，他公司加班，正在趕過來的路上。媽……，要不你休息會，我和爸在這裡陪著你。”
“我想，想回家，這裡，的味道不喜歡……”老媽虛弱的說，說完已經喘不上氣來。
我連忙點頭：“好，好，我們回家，回家……媽，你不要說話了，我們回家。”
我望向彷彿瞬間衰老的老爸，“爸，你陪著媽，我去辦理出院手續。”
老爸無聲的點頭，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老媽，彷彿，下一個瞬間，老媽就會永遠離開他的視線……老媽虛弱著衝老爸笑：“還是閨女好，這個地方來一次就夠了……”
“別說話了。”老爸將老媽的雙手放回棉被中，替她掖好被角。
我轉身看一眼兩位老人，這一生最愛我的人，低頭悄悄拭掉眼角的淚水，走了出去。
我的家一如既往的溫暖，雖是初冬，自家燒得暖氣已經很足，因為老媽怕冷，為老媽燒暖氣這個習慣老爸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以前是燒暖烘烘的炕，現在換做暖氣，老爸說自家燒得最實在，不會偷工減料……
當晚，我睡在爸媽的屋裡，像小時那樣，我睡在媽媽的右邊，爸爸睡媽媽左邊，媽媽曾說，我們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朦朦朧朧中，我聽到老媽對老爸說著以前的一切一切，從他們相識，相知，相戀，那麼多的過往，那麼多的辛酸，老媽說，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候就是跟老爸在一起的時候，最幸福的事就是嫁給了老爸還生了我這樣一個懂事的女兒。
他們嘮嘮叨叨的說著，我轉身矇住頭，躲在被裡偷偷的哭，夢中，我騎在老爸脖子上咯咯的笑，老媽在老爸身後追的上氣不接下氣，老媽笑著說：“你們跑吧，我不追了，我累了，要走了……小戀，長大了要好好孝順爸爸……”
不要，我驚醒，一身冷汗，轉身，看到老爸穿戴整齊守在老媽身邊，為老媽輕輕撫平有些凌亂的白髮，眼神專注而深情，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輕輕搖著老媽，“媽，媽……”
“小戀。”老爸握住我不斷搖晃著老媽的手，“你媽媽已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