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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接過來一看,原
來是兩本木刻版的《花間集》。隨手一翻,裡面掉下兩張名片。徐二先生彎腰撿起
來一看,說道:“哎喲,叫我好找呀。”連忙便揣在衣襟裡。楊杏園道:“兩張什
麼東西,這樣要緊的收起來?”徐二先生道:“是兩張闊人的名片。前天何次長的
老太太生日,我也前去送份子的。吃過酒之後,回頭我們就看戲。何次長兩位令弟
也在那裡,卻和我坐在一排椅子上。一談起來,我中學堂裡的老師,也當過他們學
堂裡的教員,論起來,我們竟是同學。大家就交換名片。我一看他們的官銜,一個
是存記的道尹,一個是關監督,都是簡任職,真是同學少年都不賤了。”楊杏園道:
“你們又沒同在一個學校讀過書,怎麼算是同學?”徐二先生道:“不然,從前同
拜一個老師的,都稱為師兄弟。現在我的教員,當過他的教員,和同門拜老師一樣,
怎麼算不得同學?你還不知道呢,他兄弟兩個,和氣得很,一見就要我換帖。我想
他們都是簡任職,我連一個薦任職還沒有巴結上,怎樣可以和人家換帖?所以我極
力推辭,不肯奉命。不過他兩個人給我的名片,很算得我一種交際上的紀念品,我
就留下來了。”
楊杏園聽他說話,一面將書翻著。只見書的總序後面,有半頁白紙,上面行書
帶草,寫了十幾行小字。字雖寫得極小,但是筆法秀麗,看得很是清楚的。把那段
文字,從頭至尾一看,卻是一段小跋,寫的是:
孟夏日永,端坐多暇,作繭餘熱,搗麝成塵,顧影自憐,徘徊几榻。因檢點舊
笈,收拾殘篇,閒取一卷,自遣愁悶。忽得是書,重睹先人手澤。猶憶十三四歲時,
先嚴賜果案前,撫鬟燈下。常為指點四聲,口授誦詠。時窗外月落梧桐,風傳蟋蟀,
嬌笑憨問,秋漏每盡,一展斯篇,依稀如夢,釋卷憮然,不期雙袖之溼也。浴佛前
一日,就槐蔭窗下,磨陳松煙墨隨筆。
楊杏園唸了一遍,不覺失聲道:“竟是一篇六朝小品,好清麗的文字!”再一
看那段文字下面,印了一顆小圖章,是兩個篆字。看了半天認出那篆文,是“冬清”
兩字。心想看這文和這個印章,一定是個女士了。照我看來,一定還是幾十年前的
大家閨秀哩。便問徐二先生道:“你這書從哪裡來的?”徐二先生道:“花三十個
子兒,在琉璃廠書攤子上收來的。”楊杏園道:“世上的東西,真是沒有一定的價
值。有人愛它,就當著珍寶,沒有人愛它,就只值三十個子兒了。”塗二先生不懂
他的意思何在,還想問呢。有人在院子裡喊道:“徐二先生在這裡嗎?”徐二先生
道:“你別忙,我就來,反正和你打起兩塊頭子錢得了。”那人道:“那末,我就
去催他們了。”楊杏園問道:“什麼人邀頭?”徐二先生道:“說起來好笑,就是
住在隔壁屋子裡,劉議員的兄弟劉子善,這一些時逛起來了。昨天晚上,有兩個學
生,又帶了他去逛二等,慫恿著他快活一夜。他正和哥哥要了幾塊錢,身上帶著六
塊,一時高興,就答應了。那兩個就拉他在一邊,教他放下三塊錢,又教他回去換
一身小衣服再來,劉子善都照辦了。回到會館,他一聲不響,自在屋裡換小衣。忽
然聽到我屋子裡的鐘,已經敲了十二下。心想往日這時候都睡了,今天還要出去呢。
換衣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