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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聲後，抬頭笑道：&ldo;華戎，你來了。&rdo;
屋裡火爐烘得人稍稍暖和些。
華戎道：&ldo;我說，讓你這幾日養著身子，別思慮太多。你怎麼連躺著都不老實？&rdo;
&ldo;我身子無礙。&rdo;
沈涼淵咳嗽兩聲，勻了勻氣息，將手中地圖向華戎展開，指給他看：&ldo;你看，從這裡到這裡是我們的糧道，我們的軍糧是在居哨關的驛站被劫去，居哨關地置荒蕪偏僻，又是糧道一路站點中攻守最為薄弱的關隘，這次糧草被劫，我們應當吸取教訓，應當臨時調遣附近關隘的人手去固防糧道，才能防止日後運輸的萬無一失……&rdo;
華戎道：&ldo;如今糧草已經萬中全失了，你還操心這個作何？你這幾日只需要乖乖休養，該操心的人是那居哨關的驛丞和護糧欽差張丞。一個守驛收糧不周，一個是擅自行動鑄成大錯。若不是那張丞未等固糧道的人手到來就輕率上路趕去居哨關，如今這糧食在二十三天前就該到江原了。如今倒好……&rdo;
華戎說著嘆了口氣，搖搖頭不再說話。
沈涼淵見了，便問：&ldo;江原城內的屯糧還可用多少時日？&rdo;
&ldo;至多十五日。&rdo;華戎輕皺起眉，神色間有一絲凝重：&ldo;糧草一來一回本就廢時不短，現在連日下雪，再按現在的距離算，恐怕最快也需要兩個多月。&rdo;
沈涼淵聽了，也隨著擰眉：&ldo;江原城，等不了兩個月。&rdo;
&ldo;我也知道等不了。半個月後，江原城只怕是……&rdo;華戎撐頭在桌上苦惱，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著，節奏很慢很慢，轉而，他又帶著感嘆的口氣笑了：&ldo;唉，我雖與你搭檔十年，不過好像都沒和你經歷過什麼生死決絕。&rdo;
華戎回想著：&ldo;那年你出戰鄴城，被困崎山七日糧草枯竭，最後破釜沉舟，還有幾年前你在濱橫谷中伏，險些全軍覆沒。這些九死一生的戰役我都不在，算是僥倖，也算是不幸。&rdo;華戎把手在火爐上烘了烘，搓手挑眉的看他，有些莫名想笑：&ldo;現在倒好，終於可以與你共同生死決策一回了？&rdo;
沈涼淵道：&ldo;戰爭都是不留情的，每戰必是性命攸關。故而你我同戰的每次都是生死決策的際遇。也不缺這一回。&rdo;
&ldo;都以為將軍有多威風，其實這活兒幹起來比誰都要命的很，人口稱道的信威神話，其實哪一戰不是一槍槍一劍劍一傷一罪捱著的打下來的傳奇。再神話也會遇到困難，身處險境。沙場的無情，殺戮的無情，永遠不是沙場之外的人所能看到的。&rdo;
沈涼淵笑道：&ldo;看你平日不羈無束的言行，何時變得這般頓悟了？&rdo;
&ldo;十萬百姓，二十萬將士，人的命都握你手裡，你說放著誰能不悟出些什麼？&rdo;華戎看著他，笑著搖搖頭：&ldo;倒是你才是變了，何時見你在戰前這麼愛笑了？以往不都是我笑給你看的麼？&rdo;
&ldo;因為以往你做的對，我做的不對，人不能總崩著自己……咳咳……&rdo;沈涼淵說時就猛地咳嗽起來。
&ldo;涼淵……&rdo;華戎立刻過去看他。
沈涼淵扶著床沿，臉色有些蒼白，劇烈的喘著氣息：&ldo;我現在也累了，崩不了多久了……&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