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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是數年春,三月末,落花成陣。
大夏國京城天都各條街道上俱是鋪錦堆雪一般,落紅的殘香帶著頹靡之氣,伴著嫋嫋絲竹聲,好不令人熏熏。
黃昏時的一霎細雨剛住,落日又穿過不甚厚的陰雲自西天傾下萬道霞光,把原本就繁華的天都街市映照得更加璀璨輝煌。
這正是倦鳥回巢,行人歸家的時候,偏偏鴻蒙大街上人頭攢動,挨挨擠擠,像是趕著看什麼熱鬧一般。
細一瞧,街上站的多半是年輕女子,人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期盼的神情,還不時竊竊耳語。
臨街的春明茶社二樓,靠窗的雅間有兩人相對而坐。
北邊的那位是個外族打扮的姑娘,生得窈窕豐滿,嫵媚穠豔,尤其是那雙大眼睛,看人的時候火辣大膽,像是從不會害羞一樣。
她全身上下凡能裝飾的地方都鑲戴滿了金飾寶石,件件都是珍品。
坐在她對面的是個紅衣少年,玉簪束髮,蠻帶束腰,面相俊俏,舉止風流,令人一見難忘。
那位外族少女不時地向窗外張望,嫵媚的大眼裡帶著焦急。
少年則嘴角掛著一抹淺笑,一手擎杯,一手把玩腰間繫著的小金龜。
街上原本很嘈雜,忽而就安靜下來。
外族少女的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激動地大聲喊道:“快看!蘭臺公子來了!”
紅衣少年慢悠悠地撐起身向外看了看,只見街心上有一個身著白衣胯下騎著一匹黑馬的年輕公子,容色端凝,眉目如畫,氣度清幽沖淡,硬生生不帶一絲煙火氣,不禁輕笑道:“美則美矣,可惜冷得要死。”
外族少女聽了立刻眉飛色舞道:“就要他冷才好呢!太好上手的容易膩。我早就聽說司馬家的子弟個個俊秀,司馬蘭臺更是平輩中的這個!”說著豎起拇指比了比,表示讚美。
對於大夏國而言,司馬家和高家等同於晉時的王謝兩家。
司馬蘭臺名楚,但以字行世,人多稱其蘭臺公子。
今日是他從仙源山學成歸來之日,京城中許多人都來瞻仰其風姿,且絕大多數都是女子。
天都人煙阜盛,風氣開化,女子逛街不戴面紗,未婚男女在街上交談也不稀奇。
至於當街看美男,那更是風氣使然,再尋常不過了。
鴻蒙街直通雲光門,從南進城的人都要走雲光門,且司馬府就在鴻蒙街東邊的百賢巷,所以這段路是司馬蘭臺回家的必經之路。
街上的那些少女們激動萬分地看著蘭臺公子,無一例外地心頭鹿撞面色潮紅。
美男她們見多了,但像這般的絕色人物當真世間罕有,沒見過的人絕不相信會有人生成這樣,見過的人都會念念不忘。
兩年前司馬蘭臺曾經回過一次京城,那一次就導致觀者如堵,可惜有許多人沒能趕上,深以為憾事。
被眾人注目的司馬蘭臺神色從容疏離,眼眸半垂著,如入無人之境。
因為前不久的那場小雨,他露在素紗蟬翼冠外的幾縷髮絲略顯潮潤,白衫垂墜貼服在身上顯得身姿更為修削挺拔,衣襟上沾染些許落花飛絮,平添了超逸的林下風姿。
更令少女們神魂顛倒的是,蘭臺公子潔白若雪的衣裾之下居然是一雙赤足。
倒不是他特立獨行,而是在城外救人的時候鞋子染了汙泥,他天性喜潔,又一時找不到替換的鞋襪,索性就脫了下來。
“快幫我看看,”外族少女抓著紅衣少年的手腕急急地說:“一會兒他可就走過去了。”
“隔得有點兒遠吶,”紅衣少年不緊不慢道:“又看不到正臉。”
外族少女一著急,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本族話,又用漢話問:“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