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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說她是奴婢,叫慈姑感激不已,卻不能白吃白住,她忙道:「能得夫人收容已是感激不盡,萬萬沒有白吃白住的道理,我住的屋子便按照市價給夫人交租。」
她這般識情識趣倒叫馬夫人高看她一眼,再看她雖著荊釵布裙卻難掩風骨,心裡更是惋惜她家道中落,便道:「那便算你五百文一月。」
這卻是大大的便宜。慈姑在大雜院時見陳牙婆的房子一間賃金也有一月一貫,何況馬家前院這般寬敞又不與人龍蛇混雜,她忙感激行禮,心裡惦記著要好好兒日後謝過這馬夫人才是。
此時已經是下午,馬夫人好心叫廚娘送過來一碗槐葉冷淘,慈姑如今身無分文,便也不拒絕,道了聲謝,接過那碗冷淘便吃。
殊不知此時陳牙婆門前正有個王家管事婆子與陳牙婆商議:「我家三少爺是個甩手掌櫃,回去府里老夫人便生了氣:『剛為你娘子尋了個好廚娘,叫她能吃得下飯,倒被你就此放走!』三少爺沒法子,便叫我們來找你尋人,看能不能僱那小娘子回去做飯……」
陳牙婆一拍大腿:「哎呀呀,她下午剛與人走了。不過不妨事,我明兒個保準將她請到府上。」
老夫妻送來一床被鋪,慈姑先幫他們洗了碗,便又借了掃把,灑掃庭院,將屋子拾掇得乾淨清爽,此時天黑了下來,慈姑沒有油燈,便和衣躺在了床鋪上閉眼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她初到汴京,已經贖了自由身,有了棲身之所,明兒個再與哥哥團聚,這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當日哥哥被賣的情景少不得浮現眼前:
那天牙婆的船一停泊到開遠水門,碼頭邊早有候著的經濟瞧中了憨厚老實的大松,湊過來來問:「陳阿婆,你手裡男娃可賣?我出十五貫。」
大松忙湊上去哀求陳牙婆道:「陳家婆婆,求求您發發善心,將我與妹妹賣與一處。」
橫豎都耽誤不了她掙錢,陳牙婆便點點頭,轉而問經濟2:「這兩人要賣做一處,可使得?」
大松和慈姑兩兄妹剛放下心來,就聽得岸上那經濟皺著眉頭道:「使不得使不得,我這頭是個鐵匠要買個徒兒養老,要女娃無用。」
這……牙婆略一遲疑,經濟已經轉身欲走:「莫不是相熟照顧生意,怎的會尋你買?」
「等等!」陳牙婆一咬牙,心裡飛速盤算上了。
十五貫便是十五兩白銀,這個男娃買時不過花了兩貫,路上吃喝坐船花了五百個銅錢不到,如今算下來就是淨賺十三貫!何況「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樣男娃養在家裡賣不出去,光是一天便要吃許多,汴京可不比鄉下行船,這燒得火喝得水皆要花錢添置,男娃吃得多又不如女娃搶手,養在家裡也不知何時才能出手。
她看了慈姑一眼,這女娃長得乖巧人又討喜,可沒得為了她潑費進去銀子:「十六貫!」
經濟見有戲,便站定了腳,與她討價還價起來。
船艙裡康大松一臉緊張,他一路見許多孩童婦人被牙婆買來賣去,心裡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可驟然降臨到自己頭上,仍舊是惴惴不安,又想到要與妹妹分離,嚇得一把攥住妹妹的手不肯分開。
慈姑亦是驚惶,康大松與她已如兄長一般,爹孃皆喪,康大松是她唯一的親人,便是奶孃夫婦離世、被二房提腳賣了都有康大松與他一起面對,如今驟然要分開,心裡刀割一般,淚水旋即模糊了視野。
牙婆談好了十六貫的價格,滿意地將大松攥著慈姑的手一把拍開,提溜著他的領子便拎出了船艙。
「妹妹!」康大松茫然伸出雙手,急切在空中蹬腿。
……
第6章 芥辣瓜
第二日清晨,外頭白鴿一圈圈飛起的鴿哨聲吵醒了慈姑,她見窗外已經泛起了蟹殼青,便一骨碌爬身,自去